“舅兄,这是...”
司马师指着联袂离开的何霄二人,小声出言询问。
不仅是何霄一头雾水,其实大家伙都不明白是什么个情况。
夏侯玄面露得意之色,对众人招招手,拿起糕点啃了一口,一脸神秘道:“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不明白。”众人尽皆摇头。
“那我且问你们,咱们都在宫中担任近臣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前公主殿下可曾来给咱们送过东西?”
“没有。”众人继续摇头。
“所以啊,这糕点就不是给咱们送的。”夏侯玄嚼着糕点,说道:“公主殿下之所以过来,那是因为咱们这儿来新人咯。”
夏侯玄的分析很有道理,以前值房还是他们这些人在,但公主却从未踏足这里。
如今何霄今天刚来,齐长公主紧随其后就来了,事情的变化自然跟何霄脱不了干系。
将事情的变化和变量联系起来,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众人闻言全都连连点头,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泰初的意思是...殿下是来给道之送的,给咱们也送上一份,不过是为了掩护罢了。”荀霬开口说道。
“正是如此。”夏侯玄拿起何霄桌子上的食盒,打开盖子道:“不信诸位且看。”
众人朝食盒中看去,司马昭疑惑道:“为何送给道之的糕点,看起来如此的...粗糙?”
“哈哈哈~”夏侯玄笑道:“咱们吃的估计是宫中的御厨精心制作,而送给道之的恐怕出自殿下之手咯,殿下金枝玉叶,以前肯定没做过这种事情,自然糕点会特别粗糙。”
“舅兄见微知著,弟远不及也,佩服佩服!”司马师一脸赞叹道。
“嗐~”夏侯玄摆摆手,“为兄就是离得近些,正好瞧见殿下的神色,故而心中猜出个七八分,你们都不敢抬头看,自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这算不得什么。”
夏侯玄之前拉着何霄说玄学,离着何霄最近,齐长公主来到何霄面前送糕点时,夏侯玄身为宗亲也没那么敬畏,故而正好看到齐长公主的表情神色。
夏侯玄是过来人,稍加猜测便正中事情的真相。
“道之这小子可以啊。”夏侯玄摸着下巴道:“刚进宫就把殿下迷倒了,长得英俊难道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不行,今天下值得好好宰他一顿。”
“这...差辈了吧?”钟毓突然提醒一句。
“啧!你会不会说话?”夏侯玄不悦地看了一眼,满不在乎道:“礼数岂是为我辈人设?”
“况且一个姓曹,一个姓何,都不在一个家谱上,哪有什么差辈一说?只要陛下金口一开,这事儿不就成了?”
钟毓闻言也没再多言,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他能置喙的。
表亲联姻在当下很正常,古人视其为亲上加亲,只要不是同姓即可。
至于差辈的问题,虽然数量少一些,但也不是没有,称不上什么大逆不道。
御花园。
何霄和齐长公主二人并肩而行,漫步在皇宫的花园当中。
时下刚过正月,天气依旧寒冷,百花凋零。
不过却正是梅花的花期,花园中星星点点种着一些梅花,哪怕数量并不多,却是香气袭人,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从值房出来之后,何霄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看着身边小鸟依人的齐长公主,回想起上次宴会时的种种情景,何霄非常确定这丫头对自己有意思。
佳人青睐,总归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若是其他女子,何霄不介意撩一撩,但这是皇帝的女儿,就需要注意分寸。
至于能否和齐长公主保持关系,这事儿还得回家问过母亲金乡,毕竟差着辈儿,何霄也有些吃不准。
“此处是芳林园。”
就在何霄想事情的时候,齐长公主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
何霄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毕竟二人结伴出来,打着的旗号便是带何霄熟悉宫中环境。
齐长公主也是没话找话,真把何霄约出来了,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替何霄介绍环境。
“多谢殿下好意,臣记下了。”何霄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说起来,还未曾感谢殿下赠臣点心。”
“不...不客气,一点小心意。”齐长公主连忙摆手,又忍不住叮嘱一句,“你回去可记得尝尝啊。”
何霄闻言面露微笑,看着齐长公主的眼睛认真回答道:“殿下放心,臣会的。”
语气坚定,眼神真诚,齐长公主对视中很快败下阵来,霞飞双颊,下意识捻着衣角,低头盯着脚尖。
就在气氛逐渐暧昧的时候,局面却被打破,又有人来到芳林园。
“嗯?”曹叡带着郭夫人刚进来,就看到园中的齐长公主与何霄。
何霄二人自然也看到来人是谁,连忙迎上前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臣叩见陛下。”
“灵儿,你们两个在这儿干嘛呢?”曹叡皱着眉头问道,脸上升起‘老父亲’般浓浓的警惕,眼神不善地盯着何霄。
“回父皇,何侍中初入宫中当差,儿臣带他熟悉一下环境。”齐长公主解释道。
“随便找一个宦官便是,还需劳动你亲自引路?”曹叡显然不信这种说辞。
齐长公主闻言一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回陛下,殿下人善心热,臣不胜感激。”何霄立马接过话头答道。
曹叡听完不置可否,正要开口再说什么时,身边的郭夫人拉了曹叡一把,小声道:“别吓着灵儿。”
被郭夫人这么一提醒,曹叡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的语气有些太严厉了,便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曹叡之所以有如此反应,完全是因为太过于担心女儿,老父亲心态作祟,毕竟他就这么一个亲生子嗣,自然视若掌上明珠,生怕被何霄这小子勾搭走,故而才显得如此紧张。
何霄察言观色,见曹叡没有追究的意思,当即开口道:“不打扰陛下游园,臣告退。”
岂不料曹叡并没有放何霄走的意思,开口道:“别着急走,跟着吧。”
何霄闻言也没办法,自己这个侍中本来就是服务皇帝的,曹叡让跟着就得跟着。
一行人在芳林园中闲逛,天气尚未回暖,园中百花凋零,一片萧条,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逛的。
半晌后,可能曹叡也感觉景致有些无聊,突然开口道:“你小子写诗不错,朕命你即兴赋诗一首助兴。”
曹叡多少带点私人恩怨,打算小小刁难一下何霄,然后再敲打一二,好教何霄离他的宝贝闺女远点。
何霄的模样太出彩了,曹叡怕自家女儿被骗。
至于惩处一番何霄,这个倒是没有必要,毕竟何霄是金乡公主的儿子。
然而曹叡的想法很快就落空了,何霄基本没思索就当即吟诗一首。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场中为之一静,倒不是被诗词震撼,而是被何霄的速度震撼。
前脚曹叡的话音才刚落下,后脚何霄就把诗词吟诵出口。
难道不用酝酿?难道不用构思?难道不用想韵律和平仄吗?
“以前听闻陈思王(曹植)七步成诗,臣妾还以为是夸张,没想到今天算是真开眼了。”郭夫人忍不住赞了一句。
齐长公主美眸中闪过激动,一眨不眨看着何霄。
坏了!给这小子装起来了。
曹叡也回过神儿来,心中大抵就是这种心态,故意冷冷道:“朕觉得一般。”
“仓促之作,确实一般。”何霄连忙道:“更不敢与陈思王相提并论,羞煞小子了。”
“倒也算有自知之明。”曹叡脸色稍缓,也觉得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对,反倒显得他没有帝王气量。
“乏了,坐一会儿。”曹叡吩咐道。
一旁的何霄看得真切,曹叡是真的累了,甚至都有些气喘,口中不断呵出白气。
这才走几步路?都累成这个样子,看来曹叡的身体确实非常糟糕,要不然也不会早早亡故。
宫人们搬来锦凳,一行人就在花园中坐下,手上捧着热茶取暖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曹叡的气色恢复了一些,抿了一口热茶看向何霄,说道:“朕听闻前些日子你在家中设宴,流传出许多故事来,更有甚者将你称为新的玄学大家。”
“陛下过誉了,臣还当不起这种赞誉。”何霄连忙谦虚道。
“那你对玄学是什么看法?”曹叡煞有其事道:“让朕听听你这个玄学大家的看法。”
何霄闻言心中一动,这个问题不一般,自己的回答关乎自身的前途,必须给出曹叡喜欢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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