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7,5894,7683...”
“发完了,顾科长。”
电讯科,一名女军官正带着耳机,规整的坐在木椅上发电报。
发完之后,她扭头对着身后的顾雨菲展颜道。
轻声从嘴里哼出一个“嗯”字,顾雨菲又扭身看向倚在一旁的许孝廉。
“许队长,戴座要求的电报内容已经发出去了。”
许孝廉闻声点了点头,旋即,将视线转移到顾雨菲身后,聚精会神的眯起了眼。
顾雨菲挑了挑眉,也顺势瞧了过去。
原来,许孝廉是在看那‘党果上下,仅此一台’的进口监听器。
刚刚给中统一方发电报时,用的就是这台机器。
现在关于这台机器的出处传闻满天飞,也难怪许孝廉对其多看两眼。
顾雨菲了然于心,转过头来对着后者故作疑惑道。
“许队长,你瞧着我的机器做什么?”
许孝廉也很快应声,脸上显现出希翼神色。
“这就是从国外来的那一套,发报速度果然一绝。”
“是呢,许队长,这国外回来的就是好用的很呐,我刚刚上手发报可顺畅了!”
刚刚发报的女军官对许孝廉倾慕已久,自然不会放弃同其说话的任何机会。
只是她这话接的,有些不是时候。
话音落下,顾雨菲锐利如芒的眼神就投向了那女下属。
“胡说什么?”
“不知道这台机器牵扯多少事吗,刚刚发出去的电报内容你这么快就忘了?”
女下属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定了定神,灰头土脸的扭过了身。
电讯科毕竟是顾雨菲的地盘,在这里,她想要教训人,根本不需要顾虑什么。
许孝廉瞧着顾雨菲这厉害神色,不免有些忍不住笑意。
她这作为,倒是多少有些贼喊捉贼的意味。
“好了,顾科长,电报发完了,我就先走了。”
话毕,许孝廉没等顾雨菲回话,转身离开电讯科。
完成戴笠交与自己的任务,他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
而站在其身后的顾雨菲双臂环胸,张了张嘴想要叫住许孝廉,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才好。
她沉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起来。
...
下午四时,许孝廉换了身便装,走出总部大院。
他面色平和,看起来心情不错,叫黄包车的时候还同大院门前的士兵闲聊了几句。
“许队长,下班啦,真羡慕啊!”
“嗯,今天下午难得清闲。”
说着,许孝廉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三炮台来。
他先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又冲着两名士兵道。
“来根?”
“不不不,许队长,这怎么好意思呢!”
两名士兵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对着许孝廉摆手。
许孝廉没理会他们,径直从烟盒里抽出两根来,声音放重了些。
“拿着吧,谁会闲着没事做拿两根烟做文章?”
两名士兵见状,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猫腰走上前,接过了许孝廉手里的烟。
“那就谢谢许队长,本来今天要守一天的岗呢,有您这支烟,我俩就还能撑撑!”
其中一名士兵话音刚落,一辆黄包车便停在了许孝廉面前。
车夫扯下脖颈处的毛巾,抬眼瞧了瞧军统总部的大门,视线又转到许孝廉的身上。
“军爷,咱去哪!”
“南山路一百八十号。”
南山路,一条街上都是雕栏玉砌的精美府邸,住在那里的也都是非富即贵。
黄包车夫并不讶异许孝廉会去那里,毕竟军爷就是有钱人。
“好嘞,军爷,您请上座!”
黄包车夫熟练的扭身,用毛巾拍打着后座。
他很是谄媚的盯着许孝廉,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如此贴心服务的份上,下车时能够多加些小费什么的。
“军爷,您坐好,咱这就出发!”
许孝廉没回话,倚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黄包车夫也算有眼色,将毛巾重新挂回脖颈处,利落抬脚,绝尘而去。
......
这连贯一幕,叫楼上的齐思远瞧了个仔细。
他双眸如鹰,瞧着许孝廉远去的背影,似乎要将其去哪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惜的是,黄包车晃晃悠悠拐进一条小巷里,就转眼不见了踪迹。
沉沉吐了一口气,齐思远有些不甘心的收回视线。
旋即,他又投向了大门前正发着笑的那两名士兵身上。
“没出息的玩意儿。”
齐思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表哥,你又说谁呢?”
忽而,身后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消散了齐思远脸上的阴沉之气。
他转过头去,毫不意外的瞧见来者是顾雨菲。
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一身板正军装,取而代之的是件深棕色洋裙,再配上她那一头时髦卷发,活脱脱像是画报上的摩登女郎。
“下班了。”
齐思远可没多少心思研究顾雨菲的穿搭,只被惊艳了一秒,他便重新转过了头。
死死的盯着许孝廉消失不见的那条小巷,目不转睛。
“嗯。”
顾雨菲很快就察觉出了齐思远的异样,她走上前去,顺着后者的视线看去。
街上除了小摊小贩,便是来去匆匆的行人,没什么特别的。
“表哥,你瞧什么呢,这么入迷?”
顾雨菲装模作样的发着问,两眼还在大街上飞快的搜寻着。
过了好半晌,齐思远才定定的开口回话。
“许孝廉也下班了。”
听到许孝廉的名字,顾雨菲的脑海里又再次浮现出那道帅气身影。
可她显然没明白齐思远的意思,愣愣的张开嘴,回了一声‘啊’。
“我的意思是,许孝廉下班这么早,少见。”
齐思远知道顾雨菲没明白,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的确如此,刚才闲来走到窗台前浇花时,看到许孝廉和门口的士兵谈笑风生,又递去了两根烟,像是在收买人心,又像是在打点关系,齐思远便觉得奇怪。
许孝廉不同于许忠义,他平日里自是清高的那个,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给人递烟?
抓共党抓的有些敏感起来,齐思远抬手看了看手表,四点整。
“人家好端端的下班,不行啊,我这不是也早早换了衣服吗?”
忽而,顾雨菲传来一声质疑,像是尖锐利剑,想要将齐思远心头织下的疑网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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