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至始至终吗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个人，你把他怎么样了。”陆仟稔说道。

高棋苑也不装了：“是，谁让他恐吓我呢。”

猜到了，但是到这里陆仟稔还以为葛海川是为了他爸。

“要说这事，他还得感谢我们呢，要不是我们，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

“陆仟稔，你怎么还有勇气来找我的啊？”

陆仟稔怔了怔，这莫不是在做梦呢？她幻想了一万种情况，独独没有想到这个。

她还记得新年那一天，葛海川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啊，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吗？

“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陆仟稔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汗水，生怕自己听到不想听到的话语。

“就是把他打得上医院了，然后顺便检查出来他有癌症了呗。”高棋苑仍旧是无所谓的态度，说出了如此冰冷的话语，好像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陆仟稔感觉自己都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了，额头上都微微渗出了汗滴。

言语的力量能有多大，它足以让时间停止。

就如同现在，周遭所有的景象都慢了下来。

做咖啡的，拉花的，上咖啡的，交谈的人们。

全都慢了下来。

呼吸也好像慢了下来。

高棋苑看陆仟稔没什么反应，竟直接暴走了，站起来说道：“凭什么他们都可以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你喜欢的人也会帮你出头。”

说完，一杯滚烫的咖啡就泼在了陆仟稔的头上。

在场的众人全都看呆了眼，闫续和王懂赶来的时候陆仟稔还在发呆。

高棋苑推来赶来的闫续，厌恶地看了一眼闫续和王懂，自己走了出去，身边的火气比谁都大。

闫续和王懂都没有理会高棋苑，而后径直走向了陆仟稔，拿过服务员送过来的毛巾给陆仟稔细细地擦着。

“我们走吧。”闫续拉起陆仟稔，想拉她离开这个众目睽睽的地方，但是陆仟稔好像定住了一般。

滚烫的咖啡将她的皮肤烧的通红，还冒出了一个一个的红点点。

但是她好像不觉得疼。

他应该很疼吧。

外公就是这样走了的，外公最后说他好疼好疼。

那是千山万水的近，也是无法言说的情愫。

我赤诚如夏野漫山的玫瑰，支离破碎。

夏蝉鸣声灌耳，白日鼎沸。少年骑单车穿过浓密树荫向校园奔去。蓝白色的校服衣角随夏风翻飞。

那是初见。

跌入梦境的少年。

路灯闪烁目光低迷，是意识不清的身体触碰，就那一刻将爱意的种子深深埋下。

盛大烟花下，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他说新年平安。

陆仟稔睡的好不安稳，但是又不想醒来。

梦境如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地放着她和葛海川过往的一切，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零零碎碎也能拼凑出一整个青春。

她的青春，充满着离别和破碎。

唯一的念想也好像慢慢暗淡。

陆仟稔回到学校就直接去找了周柏然，周柏然看到了陆仟稔脖颈儿还没消下去的红肿刚想关心却被陆仟稔打断，面前的这个女孩破碎的样子令人心疼，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撒手人寰。

周柏然安抚道：“没事，他在好转。”

陆仟稔猩红的双眼猛的对上了周柏然的眸子，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

周柏然紧张地看着陆仟稔，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他说他原本是想说的，但是葛海川不让。

骨髓癌，正在找合适的骨髓移植。

医院是死活不肯告诉陆仟稔，只是说，等高考结束。

“他怕看到他那个样子伤心。”周柏然说道：“其实他······”

“哎，算了，不说了。”

陆仟稔突然想到了高棋苑所说的，“你喜欢的人也会帮你出头”。

“你告诉我，他为什么和高棋苑他们打架？”陆仟稔问道。

周柏然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求求你了。”

葛海川最最不能看到的就是陆仟稔哭，也清楚自己不应该成为陆仟稔的绊脚石，这是他的选择，他选择从陆仟稔的世界里消失。

过了许多年以后，或许陆仟稔不会再想起来她十七岁喜欢过的男生。

周柏然知道葛海川在赌，赌陆仟稔对他的感情。

但是他同样知道，陆仟稔喜欢的很深刻。

不回答，便是回答。

“别为难我了，先好好高考行吗。”周柏然说道。

陆仟稔还是问了下去：“你告诉我，他打架是不是因为我。”

陆仟稔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它如山洪一般袭来，涌入周柏然的壁垒。

周柏然见她这样子也哑然，他平静地说道：“他不是为了你，什么都不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过你，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上江大。”

陆仟稔所有的情绪都停住了。

“并且，你的名字他一开始也不想知道。”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过你。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过你。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过你。

外面下起了大雨，比他们一起淋雨的那天下的还要大。

将房瓦冲刷的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