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24

出租车刚开到转角，陆仟稔就看到自己的家门口前站了一个女人，连忙示意司机停下。

“怎么了？”闫续探头看了看。

“有个人站我家门口，我们先下车吧。”陆仟稔说道。

他们两人就站在路口转角悄悄观察着那个女人，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就那样随意地披在身上，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

“她手里拿的衣服是我爸的。”陆仟稔仔细端详道。

“你爸不会······”闫续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闭嘴，不可能。”陆仟稔剜了闫续一眼，闫续乖乖闭上了嘴巴。

只见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门应声而开，她等的人果然是爸爸。

这女人可见地欣喜了一番，不知道他们低语了什么，她便收敛了许多。

那女人走后，闫续和陆仟稔才出来，陆仟稔可以闻到她呆过的地方净是小苍兰的味道。

“她是来送衣服的，我爸今天晚上去应酬了，估计忘记带了，你别瞎说。”陆仟稔进门之前做了一个不要瞎讲的手势，而后闩上了院子的门，闫续也进了隔壁的院子。

陆仟稔懒得去管，她知道爸爸不会做出背叛妈妈的事情的，他们是那样地恩爱。

树枝上的叶，盛了又盛，茂密地抬头都看不见天。

陆仟稔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高棋苑，这是他们不讲话的第27天。

“你想好选文科理科了吗？”陆仟稔说道。

高棋苑抬了抬眼，懒洋洋地说道：“准备选理科。”

后来，便没了下文。

五月，是高三的主场。

陆仟稔总会在楼前看到二楼上捧着书背诵的葛海川，有时候葛海川看到她还会和她打招呼，陆仟稔比着了个“加油”的口型，葛海川就会连连点头。

有时陆仟稔会给他送去冰水，因为五月的天无比的燥热，高三的心亦是如此。

“原来你是走读生啊。”陆仟稔坐在体育场观赏台远眺着远处的云，旁边坐着的是葛海川，他没有去吃晚饭，因为知道陆仟稔他们班是体育课，特地来找她的。

“你才知道嘛。”葛海川盯着她痴痴地笑，待到少女看过来的时候就迅速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你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嘛。”陆仟稔抬头看向葛海川，发现葛海川正在看他，眼底倒映着远方清澈的蓝，不由得泛红了脸。

“嗯，一直都有目标。”葛海川说道。

陆仟稔没有再问下去了。

班里的女生三五成群地坐在操场上，原本陆仟稔是没有看到高棋苑她们的，但是他们那几个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还有那个王晶。

陆仟稔被人盯地好不舒服，想也不用想他们在说些什么。

宋余襟在和闫续他们一起打球，中场休息的时候，看向了那群女生，心中的厌恶油然而生，直接把球扔了过去，差点砸到高棋苑。

“宋余襟，你干嘛？”高棋苑的目光被拉了回来，埋怨地看着慢慢走来捡球的宋余襟：“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用力过猛。”宋余襟跑了过去捡起球，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

闫续也停了下来，这才看到和葛海川一起坐着的陆仟稔，心中划过一丝“嫉妒”，而后陈果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宋余襟将球捡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又听见那些女生又在讲她的闲话，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死八婆”。

王晶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宋余襟老和一群男的混一块。”言语之间皆是对宋余襟的轻蔑，还有一丝羡慕。

“看不上我们女生呗。”高棋苑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宋余襟的耳膜，宋余襟不得不停留，提高了声音说道：“裹小脑了吧。”

那群女生纷纷都噤了声，说人家坏话还被人听到了，一阵心虚。

“就是说给你听的。”高棋苑正巧找不到发泄口呢，凭什么她可以在男生圈混得开，和闫续一起打球，而闫续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她多说。

“有病。”宋余襟没想停留，因为他们还在等她打球，但是高棋苑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她鼻子骂，骂的好生难听。

“我说，同学，我和你好像也不太熟吧。”宋余襟忍无可忍了，把球扔给闫续，而后撸起了袖子，一步一步朝高棋苑走去。

高棋苑还是有些发怵的，毕竟宋余襟身上自带的气势真的很吓人，只能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掩饰自己慌乱的神情，旁边的女生都看呆了。

闫续看这里不对劲就让他们打球的人停了下来，陈果也搁这看戏，连旁边场子的男生都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啊？要打架了？”陈果勾搭着闫续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闫续抖落他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向宋余襟走去。

“还等你打球呢。”闫续说道。

高棋苑见闫续来了便又指着闫续大骂：“女生没个女生样，天天舔着个脸和男生混一起，矜持这两个字你妈没教给你吗？”

闫续稀里糊涂，也没听明白：“你说人家宋余襟不矜持？你又矜持了？”

“不就一起打个球吗？至于？醉了，裹小脑的一群傻逼女。”说罢，闫续拉着宋余襟走了，宋余襟明显还有话没反击过去。

“别和她们一帮傻逼计较。”闫续说道。

宋余襟平时并没有和男生厮混，只有打球的时候才会和男生一起打，因为她以前初中是校篮球队的打得也比较好，这群男生都要和她一起打，还争着要她，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崇拜。

不知道今天高棋苑吃了什么枪药，竟撞上了宋余襟。

“他们刚刚窃窃私语陆仟稔，最烦这种八婆了。”宋余襟翻了个白眼。

闫续将球扔给她，笑了笑：“她们这群女生最烦了。”

坐在操场高台上的陆仟稔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刚刚发生的争执，她在数着手表，想着葛海川要回去了。

葛海川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朝陆仟稔伸出了手：“走吧。”

陆仟稔并没有抓住他的手，反而是搭上了他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一下子起猛了，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你也想从这掉下去啊。”葛海川扶稳了她，浅浅笑道。

陆仟稔再一次地在他的笑中沉溺，是荒芜中的春。

这一次一起回教学楼的时候，他们好好做了道别，陆仟稔郑重地和葛海川说了“再见”两个字，葛海川一瞬间有点适应不过来，只有陆仟稔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到葛海川了，在高考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