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冬

”班主任气喘吁吁，还是把该说的话说了。

“这不是欲盖弥彰嘛。”高棋苑小声嘀咕着，突然看到了一脸失落的陆仟稔，于是她戳了戳陆仟稔说道：“你怎么啦？”

“没事。”陆仟稔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会是葛海川的，放心好了，下课我去问问王懂。”高棋苑安慰道。

早读课下课陆仟稔就拉着高棋苑又去了前楼，依旧没有看到葛海川，陆仟稔的心理防线逐渐被瓦解。

陆仟稔回来后就一直都趴在桌子上，高棋苑拍了拍她，只见她满眼泪光，着实把高棋苑吓坏了。

“陆仟稔你怎么了啊？”高棋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现在种种地信息都指向了那个人。

就在高棋苑想着办法让她开心的时候，班级前门过去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葛海川！”高棋苑指了指刚刚走过的人。

陆仟稔瞬间抬头，透过第一扇窗户看到了葛海川，随后是她们旁边的第二扇窗户，葛海川还朝里看了看，正巧对上了陆仟稔的眸子。

陆仟稔胡乱地抹了把眼泪，怔怔地看着葛海川，葛海川也停下了脚步，朝她不露声色地笑了笑。

她发现，葛海川眼窝下面乌青一片。

好像是确认了什么事情，之后葛海川如释重负一般长叹了一口气，而后从十二班旁边的楼梯上下去了。

“我就说不是他吧。”高棋苑又拍了拍陆仟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刚刚没有看错吧，他对你笑了。”

陆仟稔思考了一番：“没有吧，他看得可能不是我。”

“现在好像不是高三下课的时间哎。”高棋苑说道。

周柏然看了一会陆仟稔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后拍了拍陆仟稔的肩，说道：“你和刚刚那个高三的很熟吗？”

陆仟稔转过头来对上周柏然一脸的认真说道：“嗯······不算是认识吧，他不是在学校很有名吗？”

“不认识吗？”周柏然说道：“真的不认识？”

“认识吧，我知道他名字，在优秀学生榜上看到的，他应该不知道我名字。”陆仟稔小心地道。

预备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数学老师总是提前来班级，还有跟在他身后抱着一沓子试卷的李握瑾。

趁着预备铃的时间，李握瑾将手中的试卷发给了第一排同学让他们向后传。

不一会就听见了哀嚎。

“老师，三张试卷做不完啊！”

第一个哀嚎的就是高棋苑。

数学老师和蔼地说道：“一天一张呗，怎么会做不完呢？”

高棋苑在下面嘀咕了两句“笑面虎”，不偏不倚地就被数学老师尽收耳底，但数学老师还是带着和蔼的笑，只是这般盯着高棋苑，高棋苑被他盯地心里发毛。

数学老师在班级里的外号就叫笑面虎，因为他每次训学生都用温柔的语气说着一些陈述句，但是会让学生感觉自己猪狗不如还不如在家里搬砖。

“绝望的文盲。”这绝对是他说的杀伤力最小的一句话。

“各位文盲们，不要绝望啊，就三张，还有你们假期作业我能不知道是什么水分啊！”数学老师眯着眼睛，扫视着坐在下面的一群“文盲们”。

李握瑾特地选了陆仟稔旁边那条道，落下一句话：“期末不要考得比我低，看你最近作业写的都不太好。”

陆仟稔回头朝着他的背影说道：“这······应该不会。”

“但愿如此。”李握瑾头也没有转。

李握瑾说的对，最近作业写的质量都不是很好，总是会粗心大意，还有不能一下子就捕捉到最优的解决方法。

陆仟稔一回到家就开始做起了数学作业，每张试卷的最后两个大题答得都不是很好，草稿纸也算了一页又一页。

门铃响起，想必是闫续来抄作业了。

陆仟稔将写好的英语和物理塞到了闫续的手中，闫续看了看，嘟囔道：“数学呢？”

陆仟稔闭上了大门：“数学我要再看看，明天给你抄。”

写不出题目真的是烦躁至极，连妈妈喊吃饭都没有注意到。

数学老师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感觉进了一个死局，可是陆仟稔就是一个和题目死磕到底的人，又打了几页草稿每一遍的结果都不一样。

高棋苑弹了个视频通话，陆仟稔还想挂断，不一会高棋苑就发来一条文字消息让她快接。

“怎么了？我在写数学呢。”陆仟稔将镜头对着她写的试卷还有密密麻麻地草稿。

“你快看啊，这是不是葛海川啊？”高棋苑开了后置摄像头，对着远处马路边穿着校服坐着的人，他的身边摆了好几个空啤酒瓶，还从书包里拿出了新的啤酒。

“你在哪里？”陆仟稔死死盯着屏幕，恨不得直接穿到屏幕里面去。

高棋苑报了一个地址，而后说道：“陆仟稔啊，我等不了你了，我等会要和我妈去亲戚家，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陆仟稔“嗯”了一声，抄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妈妈看着急匆匆的陆仟稔叫住了她：“上哪去啊，等会天要黑了。”

陆仟稔撒了个谎：“闫续喊我。”

妈妈一听是闫续就放下了心，她知道闫续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给你留了饭，早点回来吃。”妈妈叮嘱道。

等到陆仟稔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葛海川已经躺在了地上了，指着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幸好这个地方车流量比较少，人也不多，但陆仟稔还是担心，担心他下一秒就出事情，一出出租就奔了过去，差点被路障绊倒。

“葛海川，你没事吧······”陆仟稔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葛海川的头，葛海川揉了揉满是氤氲的眼睛，模糊地说道：“原来喝醉了还能有幻觉，不可思议。”

陆仟稔抽出自己口袋里的面纸，仔细地擦拭着葛海川的脸，慌乱不已。

第一次靠他那么近，第一次触摸到他的脸，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陆仟稔轻轻地抱着他，哽咽道：“葛海川啊，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啊。”

看到他痛苦的神色，陆仟稔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好像是和他同悲了一般。

蓦地，陆仟稔就趴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她抱着的葛海川突然动了动，而后开始轻轻拍她的背：“不要哭。”

陆仟稔的眼泪却是止不住了一般，浸透了他校服的肩头，比那天他们一起淋的那场雨还要猛烈。

葛海川不知所措地回拥着陆仟稔，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怎么幻觉还哭啊······不要哭了哦······”

陆仟稔不知道怎么就触发了她的弦，开始放声大哭，本来她是来安慰葛海川的，现在反倒是葛海川来安慰她了。

原本向往阳光但快要凋落的玫瑰遇上了普通却身处悲观出逃的人类，不知是谁捡起了谁的灵魂，又被谁救赎。

天在将黑未黑的时候最美丽，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时候，世间所有的嘈杂好像都暗了下来。

此刻要是有一场雪该有多好。

可惜，怀州还不是那样的冷。

以及，怀州从不下雪。

葛海川擦掉了陆仟稔脸上挂着的泪水，差点将路灯看成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