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秋

陆仟稔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去了学校。

班级里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陆仟稔，好不舒服。一和陆仟稔的目光对视就心虚地闪躲，陆仟稔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那些事情呗。

等班级里所有人来了，就要开始周测了，林涵让大家把桌子拉开像考试一样对待周测。

高棋苑卡点进班级给陆仟稔带了一杯奶茶，放在了陆仟稔的桌上，陆仟稔还疑惑呢，高棋苑说是给陆仟稔的赔罪。

陆仟稔对她笑了笑，小声说道：“没事。”

“周测考试，先考数学。”林涵在黑板上写下了考试时间，并将试卷分发了下去。

陆仟稔埋头写着题目，看起来好像是一直在写题目，但是她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浆糊。

春夏秋冬好像在她的眼前都过了一遍，是老家的春夏秋冬。

李握瑾下来收了试卷，收到陆仟稔这里的时候发现她还没有写完，又想到班级群里的那张照片，没忍住说了一句：“谈恋爱也别耽误学习啊。”

陆仟稔听到这句话只生出厌恶，她抬头看着李握瑾，眼睛里泛不起一丝涟漪。

“你不信我。”

李握瑾听到了陆仟稔这句话，便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该相信她吗，照片都已经摆在那里了，我怎么去相信呢。

在他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便去找人打听了照片里的那个“亲吻”她的男生，

当听闻那个男生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陆仟稔一定会离开那个人的。

因为，李握瑾和陆仟稔才是最好的学习伙伴。

数学考完之后的课间十分钟，闫续跨坐在陆仟稔前面人的座位上对着陆仟稔。

“怎么了，你也要问？”陆仟稔趴在桌上不想看闫续。

“我才不问呢，我相信你。”闫续看着对面的女孩，心里满是酸楚。他跟着陆仟稔一起长大，他知道好看的女生总是伴随着流言蜚语，陆仟稔这一路也少不了一些诋毁，每一次都是闫续把那些乱传谣言的男生打得满地找牙。

班级的后排，三三两两的男生还在聊这件事，那声音还丝毫不避讳。

“谁知道呢。”

“之前还觉得她好看呢。”

······

“你们有完没完啊？”不知道是谁突然拍了桌子，班级后排的男生顿时噤了声。

陆仟稔抬头看了一眼，是宋余襟。

这个女生平时和陆仟稔没有交集，但是此刻她竟然站了出来。

“就讨厌你们一副八卦的嘴脸，是人家看不上你你就乱咬吗？”宋余襟将手中的练习册扔到了那几个男生的面前，那几个男生皆是一惊。

“宋余襟你是不是有病啊？”高阳指着宋余襟大喊。

只见宋余襟撸起自己的校服袖子往后排走去，那些男生瞬间就低了头。

此刻的她气场两米八，那压迫感扑面而来。

“宋余襟，算了吧。”陆仟稔宋后面拉住她的手，宋余襟转过头来对上陆仟稔的眸子，瞬间眼中的怒火消了下去。

“你就容忍他们乱说？”宋余襟狠狠剜了他们一眼。

“清者自清。”陆仟稔微微笑，此刻的宋余襟是真的觉得陆仟稔是不在乎这件事的，但是她看起来总有一点忧伤。

“送给你们一句话，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宋余襟蔑视地看着那群男生。

“谢谢你了。”陆仟稔拿出自己桌肚里的酸奶递给宋余襟。

“耶，是草莓味的，我最喜欢了。”宋余襟接过草莓酸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我就不客气了。”

“那些男生比女生的嘴还要碎，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宋余襟托着下巴看着陆仟稔，试图想发现一些她的不开心。

“谢谢你为我说话，还相信我。”陆仟稔神色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你肯定不是那样的。”宋余襟自顾自地说着，在她的心里，班级里面有两个如神坻一般清冷的人，一个就是陆仟稔，还有一个就是李握瑾。

很快就打了上课铃，开始了下一轮考试。

“谢谢你的酸奶嗷！”宋余襟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陆仟稔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撑腰的感觉，竟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闫续在铃声中醒来，迷蒙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是考语文就又睡了过去。但是他总感觉自己的耳朵旁边在絮絮叨叨，又抬眼看了一眼，是陈果在和他同桌讲话。

闫续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他听见了陆仟稔的名字，是那样的刺耳。

“说什么呢？”闫续迈开他的长腿，踹了一脚陈果的课桌：“让我听听。”

陈果头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那个和陆仟稔谈恋爱的那个男的是谁吗？”

“有病，她没谈恋爱。”闫续发现还是这件事情，又把头埋了下去准备睡觉。

谁曾想，陈果和他的同桌越说越难听，闫续又踹了一脚陈果的桌子：“闭嘴，别打扰小爷睡觉。”

陈果闭上了嘴开始和同桌传纸条，他看了一眼睡觉的闫续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不喜欢陆仟稔。

接下来的几天，走在路上都会被不认识的人多看两眼，但这也不影响陆仟稔生活的平静。她还是照常有空就去电话亭给爷爷奶奶打电话，专注自己的学习。

有时候在路上看到王懂，王懂会和她打招呼，她也礼貌地回了过去。

但是每次打招呼的瞬间总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揣测，就好像一个招呼里面暗藏着多大的情谊一般，对视的目光里面暗藏着多大的暧昧一般。

快要到期中了，她不想去想别的，只想好好地考，争取上优秀学生榜与葛海川并肩。

葛海川依旧是她追赶的目标。

当没有人再提起的时候，那便是过去了。

高中的事情的大多烦杂，那些事情也只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会在一些他们以为的蛛丝马迹中发酵。

外公在妈妈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住院了，周六小休的时候陆仟稔都会过去看外公，这次数多了闫续也知道了。

闫续只心疼地看着陆仟稔，说佛祖会保佑外公的。

闫续的老家也是在他们的那个地方，距离也就一条河，但是闫续的家在五年前就拆迁了，闫续还要在那里把小学念完，就一直住在陆仟稔老家的阁楼，每天早上都是外公骑着个电瓶车送他两去上学的，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

以前陆仟稔总喜欢欺负闫续，外公每一次都是站在闫续这边教训陆仟稔，陆仟稔还觉着自己不是他的亲孙女，闫续才是亲的。

陆仟稔喜欢听外公讲他以前的故事，外公也是一讲就讲好久，闫续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和小时候一样。周六的三个小时过的是那样的快，但是每一次在周六看到外公，陆仟稔都觉得比上一次看到的外公更加憔悴。

秋，是越来越寒了。

当所有人都将短袖换成了长袖的时候，期中考试也如期而至，陆仟稔并没有在难过中沉溺太久，她依旧稳定发挥，夺得了班级的魁首。

同时，陆仟稔的照片也如愿地贴在了优秀学生榜上。

全校第四。

高棋苑看着自己满是扣分点的试卷，心中烦躁不已，差点就和闫续抢了倒数的宝座。

陆仟稔抬头问高棋苑，高三的期中成绩也下来了吧。

高棋苑点点头，一个眼神的示意，高棋苑就知道了她想干什么了。

“走呗，去看看。”

大课间，当所有人都在走廊乱晃的时候，陆仟稔和高棋苑偷偷潜入了高三的前楼。

高三的大课间十分安静，只有一点人在外面晃，多的是出来透气的人。

每一层都贴有成绩榜，他们本来可以不用下楼的，但是高棋苑非要拉着陆仟稔去二楼。

“去二楼干嘛啊？四楼也有。”陆仟稔扯了扯高棋苑，表示不想再往下走了，她知道高三四班在二楼。

如果要是碰上了，那岂不是很尴尬！要是问起来，那不是更尴尬！

陆仟稔内心早已演了一场大戏，高棋苑打断道：“姐姐哎，高三不会出来的。”

陆仟稔这才乖乖地和高棋苑去二楼。

穿过两道长廊的时候，陆仟稔的心绪万千。

会碰见吗？不会吧。

当陆仟稔真正站在高三优秀学生榜的面前的时候，心中的庄重一览无余。

葛海川的照片依旧那么亮眼。

“他又是前十，真的太厉害了。”高棋苑赞叹着，而后看起了榜上别人的名字。

“你找什么？”陆仟稔也跟着她看了起来。

“随便看看有没有好听的名字哈哈哈。”

陆仟稔又庄重地看向葛海川的照片，蓝底的证件照，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是还想再看一遍。

突然书本敲打上了陆仟稔的头，陆仟稔转头一看，是老刘。

“你怎么来前楼啦。”老刘带着笑意看向陆仟稔，发现好像在学校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他暑假的得意门生，顿时心中欣喜极了。

“老师好！”陆仟稔也好想念老刘，班级数学老师讲课枯燥得要命，每次她要被讲睡着的时候就无比想念老刘。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少年的发丝被走动带起来的风轻抚露出额头。

“爸，你钥匙没拿。”

陆仟稔被那声音吸引，发现是许久未见只出现在日记中的少年，光影恰到好处地打在他的脸上，像极了小说中常常出现的绝色。

此刻的深秋，竟感觉到了道路两旁枝桠疯长。

他带着春天的颜色，就这样突然地，始料未及地，再一次出现在了陆仟稔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