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四十三章 抽丝剥茧

张青怔怔地瞧着西窗棂格映在地上的光影，神色也颇为沮丧。

????从各地收罗来的记档来看，普教三宗，泯国国内信奉鬼宗的教义就是血祭，渴望力量血祭，想要身体康健血祭，每次血祭所要用到的祭品也是一丝不苟非常精心。但并没有更为详尽的记载了，毕竟泯国正处在上升期，两国一直以来便处在敌对状态，普教的传教士也尝试往乾国传教，但乾人对此根本就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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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血祭这种事情，原本不就是已经被禁止数百年的人殉吗？？”张青抓了抓头皮，心绪烦乱，“问来问去，确实是血祭无疑，就算这血祭真有此功效，北海王能怎样？”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都理不出什么头绪，张青又要赶往养居殿当值，周立秋也只能将所有文档收在一起，准备带回府中让兄长再看看。

????这一天恰逢周立春行针的日子，周立冬站在门外，便瞧见石珀威提着医箱从东院出来，忙叫了一声，示意他跟自己走到一边。

????“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周立冬担心医箱沉重，接过来先拿在自己手中，小声问道，“大嫂这件事查不到下手之人，我一直觉得不甘心。你曾说过，都是非常难得的药材，肯定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我在想……如果从来源追查起，算不算是一条路呢？”

????石珀威稍加思索，摇头道：“这几味药性极寒，用以治疗热症非常有效，年年都有人采集，发售给诸国的商贩，货卖四方。它们之所以难得，只是因为产量极低，价格昂贵而已，并不限于何时何地何人可得。以此推断，除了能知道下手之人财力雄厚以外，也难说有什么更具体的指向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大哥曾经问过我，这些药是否只能用于女子……”

????周立冬一时不太明白，“啊？”

????石珀威解释道：“这种阴损之药的药效并不限男女，我原以为世子只是担心……所以也替他诊断过，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想来，他的意思大概是……”

????周立冬的视线凝住，已经反应了过来，“对啊！在外人的眼中，即便大嫂一直没有孩儿，等到了一定的年数我大哥纳个妾也是一样的……如果下手之人是谋算着绝兄长的子嗣，他单单只动大嫂却不动大哥，显然难以达到目的，除非……”

????她皱着眉头停住了语音，但未尽之意已经很清楚。能知道临渊世子夫妻同心，周立春绝不会另娶二色这样的内情，至少也是个与府中极为亲近之人。

????石珀威看着她微转苍白的面颊，轻轻叹息了一声，“被他人攻击、背叛、出卖虽然很可怕，但最可怕的，却是对身边本当信赖的人起了疑心。我想……这大概就是世子并没有对你谈起这些的原因吧。”

????周立冬心绪烦乱地来回走了好几趟，按住自己的额角，用力摇了摇头，“父王常说人心难测，我也知道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这么阴毒的手段，我绝不相信会是一个朋友或是更亲近的……仔细想想，真相也有可能恰恰相反不是吗？”

????石珀威有些迷惑，“恰恰相反？”

????“我倒觉得，这只黑手与临渊王府平素根本没有交往，他只抓住了一次可以伤害我大嫂的机会，而对于我大哥，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不是不想，只是不能而已！”

????石珀威不由自主地也思忖起来，“有机会在香炉上动手脚，却又难以接近你大哥的人……莫非是一名内宅女眷不成？”

????这倒是一条比较吻合的推论，周立冬眼睛一亮，脑子里立时开始转动。不过京城中高门林立贵眷云集，其间恩怨交缠更是纷繁复杂，她托着下巴想了很久，终是很难锁定到一个具体的人选。

????这时外院车马管事大概是太久没等到客人出来，忍不住在二门处探了探头。石珀威转头扫见，再看了下天色，实在不宜更多耽搁，便道：“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周立冬醒过神，忙拎着医箱陪石珀威走到外角门边，看着他上了马车。

????车帘将要合起的瞬间，石珀威突然停了下来，掌心隔着衣物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臂，好半天方低声道：“我听说了北海王的事……四小姐……你千万小心。”

????相识近半年，石珀威大略也摸到些她的性情，此刻见她那白玉般的双颊上已透出红晕，但知道不是出言调笑的时候，周立冬忙认真地点了点头，唇边微微上挑，“我知道了。”

????送走石珀威后，周立冬找东院一名管事问了大哥的去处，快步赶向东院书斋。

????周立春素喜通透，这间书斋四面皆设大窗，时近黄昏依然光线明亮，金澄澄的夕阳斜映在书案和书案后闭目假寐的人身上，使得室内的气息格外静逸，让人不知不觉便放轻了脚步。

????想到大哥明明还在休养却养得这么不得安宁，周立秋心中第一次浮起了自己不能代劳的懊恼感，怏怏地走了进去，将带回来的文匣放在桌案上，道：“各地传来的记档，普教在京城中传教士的口供，和我们这次新盘问的……全都在这儿了。”

????周立春抬头瞥了他一眼，“看这脸色，想来没有什么进展。不过你原本就该知道查这些并不容易，又何必为之沮丧？你大嫂说你辛苦了，正在下厨呢，先喝点茶吧，等会儿有好吃的。”说着便打开了文匣，开始阅看。

周立秋先筛选过可能有用的方才带回来，有五六十页，以周立春的阅速，用不上半个时辰便浏览了一遍。

周立冬则端着黑漆短案，上面放着玛瑙制的碟，碟中放满水果，径直走了进来，两人宠溺的示意她坐下。

????“还有些卷宗我没拿，但内容大约记得，大哥有什么想问的吗？”周立秋见兄长合上了书匣，忙从窗桌上的玛瑙盘里拿了个果子，靠到他近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