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三十七章 假冒龙涎香

新年一早，两个常在临安城里的世家公子出来喝酒，大家席间聊起满城贵眷出门进香这事儿，其中一人便提到遇上了临渊世子妃的车驾，笑着猜测是去观音禅寺的。

????观音禅寺供奉观音，算是个求子的地方。两人仗着是私底下，又喝了几杯酒，言语间渐渐有些不尊重，嘴上没个把门的，奴才们是拦都拦不住。

????说起来也算他们倒霉，立秋立冬兄妹二人从驿馆出来后，想到要跟大哥提的事情，心里一直闷沉沉的，便想着逛逛这繁华的酒肆街，稍缓一缓再回府。谁料想刚刚走到这悦来酒楼门外，就听见楼上传来轻佻的语音。

????“要我说，送子观音顶什么用啊？京里传言，老王爷领兵数十年，杀伐太重，阴气郁结，报应在家人身上，王妃早逝，儿媳妇也老是怀不上……”

????话音刚落，窗户便被扯成了两半，周立秋满面怒容从破碎的窗户外进来，一手揪住一个，从窗口次第扔到了外头。结果还没放手开打呢，就被路过的张青拦了下来，当头一顿呵斥，这腔火气怎么可能消得下去？

????“我跋扈？”周立秋的拳头捏得咯咯响，踏前一步，“被人嚼我临渊府的舌头还挂着女眷，你居然让我报官你没病吧？！”

????张青不由一怔，“挂着女眷？谁？”

????“我们家现在几个女眷你不知道啊？”

????一听到挂上了赵凌雪，张青脸颊边的肌肉跳了几下，突然出手将地上两个世家公子拎了起来丢给自己的亲兵，怒道：“捆上带回去！”又转向这两人呆站一旁的随从，厉声道：“你们两家的老爷如果想要人，到我的禁卫府去要！”

????说罢也不再理周立秋，跳上马扬鞭而去。两个争斗的起源被亲兵捆成麻团似的丢在马背上，也一阵风般带走了。

????周立秋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远去的尘土，怒道：“这算怎么回事，我还没出气呢！”跺一跺脚，气呼呼地也跳上自己的坐骑走了。

????周立冬怔怔地呆在原地，一脸茫然地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惊声道：“三哥！你等等我！”

????朱雀大道上的这场冲突围观者甚众，周立秋回府后在自己房里闷坐了一阵，也知道大哥很快就会听到消息，最后还是主动来到了东院。

????周立春独自一人斜靠在临窗一张长榻上，手里拿了页什么单子正在看，室内两个火盆红通通地烧着，暖意融融。

????周立秋也不说话，软趴趴地蹭到榻边脚凳上坐了，下巴搁在半人高的小圆桌上，眨巴着眼睛看着案头一盆水仙，等了好久也不见兄长跟他说话，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爬起来问道：“今天我在街上打架，肯定已经有人告诉你了，对吧？”

????周立春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周立秋犹豫了一下，语调有些低沉，“以前……就有人这样说咱们临渊府吗？”

????周立春放下手中纸单，“临渊王府树大招风，别说现在，即便当年先帝还在时，也有各种流言。我还记得……陛下一直没有皇子出生的那几年，私下谣传父王的话还要更难听，后来陛下出生，之后宫里陆续又添了两个庶皇子，情形才稍微好些。”

????周立秋睁大了眼睛，“这、这……难道就随人诽谤，听之不管吗？”

????“能怎么管？听到了，像你这样教训一顿，听不到，又何必自寻烦恼。”周立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自古以来便是流言难禁、软舌如刀，凭你盖世英雄，也不见得能有好办法。”

????周立秋第一次听兄长说这样的话，有些沮丧，又有些生气，“这个就算了。可张青不知道跟着抽的什么风，横插一杠子进来，反倒说我跋扈。”

????周立春倒是不放在心上，笑道：“别人就罢了，张大哥我还是了解的，想来并无恶意，也可能是心情不好，被你遇上了吧。”

????周立秋嘟了嘟嘴，突然看到大哥膝上的那张纸页，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太后娘娘刚刚派人送来的。”周立秋拿起纸页递给他，“全京城最好的大夫，全都在这个单子上。”

石珀威绢衣素冠，在立冬的催促下，拎着药箱上了吕梓安驾着的马车，来到了王府内，世子妃热情的招呼着石珀威等人，直到午饭时，石珀威的眼神怪异起来，但他伪装得很好，仅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恢复正常。

天色并不算晚。从临州到京城，石珀威自认为和立冬的关系已经差不多可以彼此称为朋友了，但主动前去见面这样的事情，那还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更何况现在日影西斜，眼看就将入暮。

????不过心中再奇怪，当然也得赶紧告知立冬。青黛领他从后头角门进入，直接来到立冬独居的小院。

????天色已暗，室内廊下陆续掌灯。立冬一个人坐在灯下，一见到石珀威，立即站了起来。

????立冬歪了歪头，故意调笑道：“怎么想起来见我呢？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我忙着其他事没有登门，你有些思念我了？”

????石珀威没有说话，先示意立冬屏退左右，自己转身走入屋内，招手让她跟了进去，随后便将门板关上。

????立冬的笑容变得稍微有些发僵，勉强又呵呵了一声，道：“你想我就想我嘛，没有关系啊，我这个人一向都挺招人想的……”

????石珀威依然不加理会，自顾自走到窗边，将两个支起的窗扇放下，又拉下纱帷。

????立冬环顾左右，发现整个房间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不知为什么突然脸一红，手指无意识地捏住颈上的小银锁，说起话来也有些打结。

????“呃……石珀威……珀威你听我说啊，我感情上虽然不怎么讲究，可临渊府是有、有家规的……这天都黑了……咱们这么说话不太合适吧……”

????石珀威对她说的这些根本充耳不闻，脚下不停地又来到一个梨木小柜前，从袖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走到灯台边，再次招手道：“你过来。”

????周立冬满头雾水，又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看，是个锦盒，盒面光润，花纹精致，打开之后是一个木制汤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器物，而且还相当眼熟，还不止如此，石珀威又掏出几粒黑色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