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一百七十章 不以为意

最先接到消息的赵凌雪十分欢喜，直接抱着麟儿迎了出来，将两人请到就近的茶厅内，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又忙着教麟儿喊人。

????麟儿偎在母亲腿边叫了一声“叔叔”又叫一声“师伯”，啃着自己的小胖手一脸好奇。

????张青这几年虽然送过成堆的礼物，但却是第一次当面见他，心中甚是激动，蹲身将他抱了起来，摸摸小脸，本想说他长得就跟立春一模一样，又怕赵凌雪难过，话到唇边便吞了回去。

????麟儿素来不认生，被抱起也不挣扎，乖巧地靠在他肩头，突然又兴奋地举起一只手，叫道：“三叔！小姑！”

????石珀威心头微跳，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周立冬站在门外，笑微微地瞧着他，道：“你回来了？”

????“此处又非家园，恐怕不能说是回来了吧？”

????“那对你来说，何处算是家园呢？”

????石珀威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头没有说话。

????赵凌雪忍了笑道：“你们几个别傻站着了，师兄也来了，还不快过来跟人打个招呼？”

????张青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这时汪帆捧了茶具进来，顺便将麟儿带出去玩耍，好让大家安心坐下来饮茶叙旧。

???原本最善谈的人是立秋，不过他近年沉郁了不少，山间守孝的日子也过得清淡，所以反倒是张青说得最多，聊了好些四处游历的趣事，座间气氛甚是轻松。

????“我听说楼漠荒沙的深处，有个极为隐秘的山庄，随月影而出，见日影而消，正打算出发前去寻觅探访，结果就听到了东境的消息。”张青饮了一口茶，关切地问道，“你们在此应该知道得更早，想必也很吃惊很着急吧？”

????周立秋迷惑地歪了歪头，“什么东境的消息？”

????张青和石珀威同时一怔，失声道：“你不知道吗？”说完四人齐齐转头望向周立冬，后者非常悠闲的品茶。

????周立秋上山时说好了不听不看不问，赵凌雪也就决定跟他一样。叔嫂二人安心守孝，对山外的事真的全无所知，此刻听张青大约解释了一遍，这才齐齐吃了一惊。

????“连丢十州之地？东境多年未起战火，若说兵士操训不力，将帅生疏失职都有可能，但绝对不至于被打到这个地步啊！”周立秋脸色凝重，不过却没有张青想象的那么着急，“战线太长，南楚没有那么强的实力，撑不久的。然后呢？”

????“我得到消息本来就晚，在路上的时候陆陆续续听到了朝廷援军的捷报，现在已经收复七个州府，重建了东境安防。”

“南楚军精锐，凭借水师优势，又重新占据了两州。”周立冬适时补充道。

????周立秋的神色并不意外，慢慢点头，“那就还好。能有这样的战绩，想必朝廷的援军是由穆将军统率的吧？”

????张青挑了挑眉，“不是，是吕将军。”

????“谁？”

????“吕将军，吕梓安啊！”张青眼见周立秋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甚是不解，“你这也挺奇怪的，刚才声色不动，现在听说东境稳住，咱们大乾反败为胜，怎么反倒焦虑起来？”

????“我倒不是焦虑，只不过听你说来，这场战事从开端到反击，有许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你也说了，南楚其实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也许是他们过于深入腹地，一旦被反击，便无力招架了吧？”

????“可能的原因倒是有几个，但没有看到详细的军情战报，我也不能凭空推测，如果可以……”周立秋话音至此突然停住，低头喝了口茶，“算了，国家大事，自有朝廷处置。说起来与我这个守孝之人有什么关系呢。”

????张青想到自己接到消息后百般焦灼，可结果却证明朝廷并不是缺了他俩就不行，当下大为赞同，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没有咱们插手，如此大的一场危局不也顺利平息了吗？倒是没想到梓安的长进这么大，跟你去凉州磨砺之后竟能独当一面，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南楚五州由吕梓安在两个月内便率军收复了回来，正是周立秋觉得奇怪的几个疑点之一，但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形，跟这位堂兄也有两年未见，实在不好随便臆测，想了想也就没说什么，笑着改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你方才提起上一年去了南楚，想必是去挑战黄冶的吧？”

????张青抚膝笑了起来，“没错，好山好水故友重逢，谈什么临安、南楚，还是聊聊江湖最好！黄冶的剑法飘逸灵动，和北海王的含光剑大为不同，那一战真是让我受益良多呢！”

先帝只有三位皇子，其中最年长的大乾新君宣帝也才刚满十六岁，这样前后通算起来，大乾后宫已有好些年头没办过迎新遣嫁之类的喜事了。国丧期间禁止礼乐自不必说，即便是在翻年开了禁之后，内苑之中的日常气氛也依然沉闷。中秋之后，张太后突然召请两宫太妃和京中数位贵眷前往咸安宫，说是要帮着为侄女临颍挑选妆奁。许久没有新鲜谈资的宫眷们顿时兴奋起来，人人都盼着能有同行的机会，至少也想旁观一下这个难得的热闹。

????因身份规制所限，赐给张临颍的首饰上没有那么多支凤头，衣袍上也没有更高品的绣金章纹，但若论起制工之精美，用料之珍罕，别说一般的富贵人家，只怕连宗室贵女们都难以企及。

????面对一盘又一盘流水般捧出又拿开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受邀的两位太妃和几位贵夫人一面欣赏夸赞，一面争执比较，有的说这个好些，有的说那个也是精品，荀太后越听她们争闹，越是觉得开心，脸上的笑容竟没有停过。

????素莹跪在旁侧给她捶着肩，低声笑道：“太后娘娘真是把大姑娘当成女儿一样，这出阁的恩赏，等闲的郡主都要不到。”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从小就疼她一个人，可惜年岁不合，不能让她留在宫里。”

????“大姑娘是有福分的人，吕将军年少有为品貌出众，府中又没有其他妻妾，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何等的称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