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只身探查

临渊众人在小院中谈论泯军前任主帅的时候，周瑜也接到了北海王前哨小队出城的消息。他和周立秋的观点一致，认为这算是个意外的有利条件，并不会影响明日的行动。当晚过来之后两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态度愈发乐观，各自心里都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第二日又是艳阳晴空，朝霞万丈。由于北海王的车驾仪仗今日必会出城，主街与城门可能会被管制，马店和福荫楼两路人马全都赶了个大早，随着第一波人流出了城，简短道别后各自上路。

????泯军主营与磐城之间相距不过二三十里，快马加鞭小半个时辰便能赶到。从官道口下来到正式进入辕门共有三道岗哨，外人想潜入或硬闯都不大可能，但对于一个有头有脸的营内金吾子来说，回营的检查简直宽松之极，除了在第二岗点数清册时稍有耽搁以外，一行人几乎称得上畅通无阻。

????周瑜出师后遍历各国，是个纯粹的游侠，未曾上过战场，并不太了解军务。不过周立秋昨夜已经把自己入营后到底想看什么细细告诉了他，两人早就计划好了一个最快捷的流程和路线。

????如同事先所料，北海王的前哨小队先行通报之后，营内的气氛有些古怪，高阶将官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军帅帐那边。两人先飞速绕看四方，估算总体兵力规模以及各兵种的配比，接着找了借口进入辎重营区，大略看过粮草、军械、车辆、马匹等库藏，虽然都只能浮光掠影地瞧个大概，但以周立秋的敏锐和经验，由点及面推算至全军，大致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感觉如何？”从最后巡看的草料场出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周瑜方才轻声问了一句。

????周立秋的神情十分凝重，“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北海王战备已齐，弓弦已紧，只差最后的集结。动作快的话，他一个月之内，就能誓师出征。”

????“我不是问这个，我的意思是说……你能赢吗？”

????周立秋的眉尖微微上挑了一下，沉吟片刻还未回答，远处突然有人高声叫道：“齐焕！齐焕！”

????齐焕便是周瑜现下假装的这位金吾子的大名，两人立时转过身，看向呼叫声的来处。

一名身着游骑将军服的中年男子快步奔来，看上去跟周瑜的关系不错，语气熟稔地埋怨道：“找了你一圈儿了！帅爷……哦不，杨大人今天要来你不知道吗？王爷说了，别让杨大人以为他接印之后，把儿郎们教得不懂礼节了，刚下令叫所有仪从将军都去辕门外迎接呢，你赶紧过去吧，小心迟了受罚！”

泯国的仪从将军与负责随行宿卫的亲兵们不同，职在陪同主帅巡行，或在重要军事会议时值守于营帐外，依制须由八品以上武臣担当。蓟都城直接任命派遣下来的金吾子们，由于位阶够高，大部分又干不了什么正事儿，所以经常会被分配去做装点门面的仪从将军。周瑜生得英朗俊美，人品出众，身着八品将袍执卫于帅帐前很是光鲜好看，北海王对他的印象极佳，第一次见面时就曾把他叫到跟前问过家世。虽然到最后这位北海王爷也没记起来他是京城谁家的孩子，但还是决定要加以照应，半个月来已经多次点他帐前值卫。

????周立秋倒不知道周瑜还兼着这么一个差使，低头忍了笑，跟随他快速奔向辕门外。杨袭古毕竟做了十多年的泯军主帅，尽管北海王只命令仪从将军出迎，但此刻辕门外黑压压的，早已列队站了数十名高阶将领，连周瑜都不得不一退再退到了门内，周立秋更是只能站在外围。

????开道锣响，余音袅袅，遥远的官道方向，玄色羽幢和数列长幡迎风飞扬，按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数百精兵拥簇下的杨袭古车驾辘辘驶来，一直行进到辕门外数丈之地方才停下，侍从们疾步上前放置脚凳。

????修长的人影缓步走下马车的同时，列队等候的将官们整齐地抱拳，折腰向他行礼。杨袭古温和地点头回应，视线状似随意地掠过人群，即便看见辕门下主帅迎客的位置空空如也，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袍袖，从容静立。

????大约半盏茶工夫后，迎客的人群如同被划开的波浪般左右分开，北海王终于昂首而出，雄健有力的步子踏得比往日更重，砂土地面被他震荡起一片微尘。

????杨袭古抬手躬身，微笑行礼，“见过北海王爷。”

????北海王刻意延迟了片刻，方不情愿地稍稍还礼，道：“本王军务繁忙，无暇陪客。大人千里而来，有什么想要指教的，尽管明说吧。但凡我能给大人您办的事，必定不会推辞。”

????杨袭古上前两步，温言道：“王爷，当着儿郎们的面，何必呢？你我还是去帐内叙话可好？”

????北海王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坚持，先行转了身，同时向两边摆了摆手。跟随在旁的亲信大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示意聚集在此的众人散开，将他们全都驱赶回各自的营帐，最后只留下了周瑜等几位帐外执礼的仪从将军。

????趁着退散时的一片混乱，周瑜在经过周立秋身边时快速低声道：“帅帐东南，灌木丛。”之后也不管他听没听清，疾步离去。

????到目前为止周立秋还未曾接近过北海王的帅帐，但中枢之地向来最为醒目，他的行动又远比常人敏捷，最后竟然抢在了北海王回帐前赶到，在外围瞟了数眼。心中立刻明白了周瑜的意思。

????泯军帅帐周边十步一岗，每岗两人，由北海王府亲卫负责安防。其中东南方某个岗哨的位置由于被一丛灌木所挡，两边相邻的同袍都不能直接目视到他。若在常规的情况下，营区内陈有重兵，北海王的贴身亲卫又常随左右，这个外围岗哨的小漏洞完全影响不到他的安全。但若只想获取信息，它却是一个有可能潜近观察的机会。

????后方通报北海王回帐的肃礼声响起，佯装路过的周立秋瞅准机会，出手、击倒、拖隐、藏身，不过须臾之间，这个岗哨的两名护卫便已无声倒下，就势被塞进了灌木丛中。借着枝叶遮挡身形，周立秋屏息快速察看周围，高兴地发现自己运气不错，无论是左右的邻岗还是附近的兵士们皆无异常，显然未曾注意到这边的微小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