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一百三十一章 越境侦查

突然之间天上的日头没了，不明缘故的人自然会无比慌乱，赤那两人都能想象到时可能会有的局面，急忙坐正身体，齐声应道：“是！”

????回衙当日总览完军报后，周立秋只歇息了两晚，第三日便再次出城，花了五天的时间把莫山至甘南一线细细地踏看了一遍。吕梓安自告奋勇随行，努力想要磨炼自己跟上他的思路，但直到回程的路上也未能想通这些举动的意义，最后还是只有开口询问。

????“凉州以北出奇的安静，鲁西道反而有敌方增兵的迹象，大梁今春开始在锡州垦荒，新迁户近三万……”周立秋简略地答道，“所以我推断，泯国这次以莫山一线为目标的可能性最大。”

????他解释过之后，吕梓安觉得自己倒比他解释之前更加茫然，转头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吕栋，轻声问道：“立秋刚才说的，你听懂了吗？”

????“没有。”吕栋理直气壮地摇头，“我能听懂号令就行了，将军身为主帅，他既然这样推断，那肯定没错。”

????吕梓安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突然间也苦笑了一下，“说得也是。”

????踏看了莫山归来，周立秋紧接着三天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寝院，命赤那把各营的军报、泯梁二国过来的线报，还有整整一年的晴雨折子尽数调了过来，堆满一地，时而翻看，时而仰头凝思。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一场小雨后，清晨的朝霞灿若云锦，灼灼烧红了东面半边天空。独处多日的周立秋终于推门而出，吩咐值守在外间的鲁昭：“去请姚老将军和肃州营的姬将军到我这里来一下。”

????肃州营的这位姬将军正当壮年，职衔四品，在临渊各营主将中排位只略低于甘州营的李将军与虎豹营的钱将军。接到召请赶来凉州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这是新任副帅要与众将面叙一次，结果进了军衙后方才发现议事厅上只有自己和姚广孝两个人，当下心里便已经有些疑惑。等到周立秋说完自己真正的意图时，他更是惊得全身僵住，回过神后立即跳起身拍了桌子，激动地道：“绝对不行！”

????同样僵住的姚广孝因他这一拍也惊醒过来，跟着跳了起来，“姬将军说得对，不行，肯定不行！”

????周立秋忙抬起手，安抚面前的两人，“你们两位先别急，听我慢慢解释。”

????“您想要从莫山越境潜入泯国，这怎么解释都不行啊！”姬将军紧紧板着脸，面带寒霜，“咱们临渊军已经没了世子爷，要是再不小心……谁还能有脸去见老王爷呢？”

????这句话说得有些扎心，周立区不得不将头转向一边，好一阵才稳住自己，示意两人跟随起身，一同来到高悬于议事厅东壁的北境地图前，低声道：“你们看，我临渊驻守北境一线，东起昆山西至铜陵再到凉州，实际在编十八万将士，每隔不到两年就要另补新兵。九座边境州府，数十个小县府，未曾被泯国和塔赫族袭击劫掠的，一个都没有。这战事连绵、边患不断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滋味，两位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姬将军与姚广孝都是常驻北境之人，对周立秋所言自然感触颇深，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北海王已经拿下主帅之位，两国之战在所难免。他此刻的战备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剑锋究竟会指向何处，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这样的情况下，只图固营自守，绝非护卫国土的上策。”

????姬将军听了周立秋这番话，皱起眉头，语气缓了许多，“北海王不会放过我大乾国丧之机，这个咱们各营主将心里也有数。可是探查泯国都城动向这种事，交给派出的谍探就行了，不用将军您亲自去吧？”

????姚广孝立即附和，“是啊，不用您亲自去啊！”

????“谍探肯定要动用，但没有清晰的指令，他们送来的消息未必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不亲自去一趟泯国，我很难做下一步的安排。”周立秋拿起放在案边的佩剑，指尖微弹，将雪亮的剑锋震出少许，笑了一下，“话又说回来，我好歹也算是学艺多年，即便到时真遇到了什么凶险，别的不敢保证，单单逃命，总还是能逃出来的。”

????姬将军和姚广孝以前都曾跟他练过手，倒是不怀疑他单打独斗时自保的能力，但潜入敌境一旦被发现，将要面对的状况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是北海王，也不敢说就能全身而退。他这个理由显然说服不了两位将军，姚广孝立即摇起了头，断然道：“别说泯国了，就是大漠小国那也不是想闯就能闯的，三公子虽然艺高人胆大，可这么做终究太过冒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北境重责一向由大哥承担，泯国都城又远离边境，根本没有人认识我。”周立秋表情轻松地笑了两声，“若说风险自然是有，但咱们是军中之人，过的本来就不是贪图万全的日子，行事岂能如此畏首畏尾？”

????两位将军听到这里，大概也清楚他主意已定，恐怕难以劝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周立秋见气氛沉闷，忙亲自倒茶，请两人先坐下，徐徐解说这次潜入计划的每一步安排及要带的人手，不知不觉间就把当下的话题引入到具体的细节上，把应不应该去这一步跳了过去。

????“人多确实容易打眼，但十名亲卫怎么够？怎么也得有二十来个，扮成商队这才像样啊！”

????“姬将军说得对，那就二十个吧。”

????“随身亲将只有周刚？他莽莽撞撞的顶什么用？至少也得带上赤那！”

????“没错，赤那心细，最能派上用场，多谢姚将军提醒。”

????“还有啊，这件事情必须隐秘，我们肃州营除了直接负责送出和接应的人以外，其他的谁也不许知道，你们凉州呢？”

????“我们凉州就更不用担心了，只有两个副将和吕将军必须知会一声，其他所有行前的准备，全都可以私下安排。”

????三个人言来语去，讨论完细节之后，整个计划似乎已经成了定论。姬将军忧心忡忡地连灌了自己几大杯茶水，咬着牙定下神来，匆匆抱拳告辞，赶回去安排自己负责的部分。

????姚广孝此刻好像回过了神，一张脸又绷了起来，严肃地道：“咱们先说好，最多两月为期，若是三公子超时未归，我可一定要向京城老王爷禀报的。”

????周立秋本来就打算速去速回，也十分理解他肩上承负的压力，自然是连声答应。姚广孝想了想依然不能放心，又把赤那和周刚请了过来，当面细细叮嘱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