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一百三十章 思索

周立冬的语气如此淡定，仿佛完全不考虑拥有实力之后的吕梓安是否还愿意为她所用这个问题，不禁让吕梓安的心中升起一丝惶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转动起来，暗中揣摩眼前这个人还能有什么未知的办法可以掌控自己。

????“走到哪一步，解决哪一步的问题，何必现在就开始烦恼？”周立冬淡淡一笑，“凉州城不比临安，满街都是临渊精兵，我也只能过来探望你一下。还望少将军继续努力，将来再见之时，你此刻心里的疑团自然可解。”

????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周立冬的身影无声地后退，只在火光爆闪的一瞬，便急速消失于夜色之中。吕梓安飞快地察看了一遍周边，没有发现其他人迹，又俯身瞧了瞧侍立于楼下的亲兵，见他们只是安静地站立，未曾察觉到楼上的异常，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七月上旬，风尘仆仆的周立秋一行终于抵达了凉州军衙。他是临渊王的幼子，打小便常在军中厮混，也曾多次参加战事，各营主将对于他来接掌军令皆无反感，接受良好。但在周立秋自己的心里，未曾统率全军指挥大战，便算不上是真正的临渊副帅，所以特意传讯各营，日常仍按旧时称呼。

????吕梓安列身于众将之间，也在军衙大门外迎候，见过面后先依晚辈之礼问了老王爷安好。

????“看着还好。”周立秋一面迈步进衙，一面答道，“可他老人家在朝辅政，每日不知会有多少烦忧，难免让人挂念。”

????吕梓安皱了皱眉，“你临走时已经安排得这般妥当，整个北境一线又没有丝毫危局，怎么不在大伯父膝下多陪伴些时日呢？”

????姚广孝是临渊王麾下老将，对他的状况自然关切，闻言频频点头，“是啊，这段时日各营防区都十分安静，一丝波澜都没有，三公子倒是真的应该多陪陪老王爷才是。”

????周立秋没有接这个话茬，快步走上议事厅，温言问道：“我临走时安排你们记录的军报，都拿过来了吗？”

????“三公子今天才回来，且不用急着看这些吧？”姚广孝正一脸不赞同地劝说着，话音突然顿住，众人随他视线看去，只见厅外庭院中，赤那正抱着高高一摞军报穿行而来，很快就拾级而上进入厅中。

????“我就知道，还是赤那最了解我。”周立秋忙起身将一半的军报接了过来，放在身边的小桌上，回身又安抚姚广孝，“我也没打算一下子看完，不过就扫一眼大体的概况。到底走了两个月，这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吕梓安在一旁笑道：“凡是你交代必须特别留意的地方我们都记录了下来，但说实话，我是真不明白敌军这些小的动向为什么这么要紧。”

????洞察敌情是为帅者最为难得的能力，周立秋对当下情势的判断来源于他对于庞大冗杂信息的分辨和筛选，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所以只是笑了笑，向三人道了声辛苦。

????两个月的军报记录足有一尺来高，即便是匆匆浏览也需要看上两三个时辰，姚广孝还有例常军务，吕梓安自知帮不上忙，两人都起身告辞离去，只有赤那留了下来，以备主将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询问。不过北境这两个月的情形与周立秋事先预想的差不多，他总览概况只是为了印证胸中所思，并没有太多的疑问。赤那在一旁坐得无聊，视线随意地向周边悠悠扫过，突然发现侍立于周立秋身后的卫兵表情甚是古怪，时不时瞟一眼主将的袖口，有些急不可耐但又不敢催促的样子。

????“你犯的什么毛病？”赤那皱起眉头，轻声斥道，“跟三公子去了一趟京城，这规矩倒是越学越好了！”

????卫兵轻手轻脚向他移动了两步，附耳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你留在凉州所以不知道，将军带回来一个锦囊！”

????“什么？”

????“锦囊！我以前只在故事里听过啊！”卫兵大为期盼地深吸了口气，“说是回凉州才能打开，我可一直等着呢，偏偏将军还要先看什么军报，军报放在这里又不会飞……”

????“不是我说，你应该知道我能听见你吧？”周立秋忍俊不禁地抬起头，“路上都跟你说过了，锦囊没有那么玄乎，大多时候它就是唬人的。”

????“好好好，”周立秋抚额笑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军报，“瞧你急成这样，那就打开看看吧。”

????卫兵立时满面兴奋，快速赶过去跪坐在了主将跟前，眼巴巴地盯着。赤那虽然比他沉稳许多，但眸中也不自禁地现出了好奇之色。

????对于锦囊，周立秋远不似其他人那般奉若神纶，路上也只是随意塞在袖袋中，一伸手便拿了出来，抽开封口的丝带，从中拈出折了几折的纸页。展开笺纸的最初，他似乎仍然觉得有些好笑，眸色淡淡，可是扫过一眼之后，脸上的神情便立时正经起来，捏着锦囊的手指也突然收紧了几分。

????卫兵紧张得说不出话，还是赤那关切地问道：“公子，上面写的什么？”

????“别问啊别问！”闻言，卫兵赶忙向他摆手，“天机不可轻露，你不要乱问，万一是不能告诉咱们的呢？”

????“倒没什么不能让你们知道的。”周立秋最终还是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有点儿意外，想不到这次给的消息，居然还真有些用处。”

????“锦囊当然有用了！”卫兵先大声夸赞了一句，之后又小心地追问，“那……到底写的什么？”

????“天狗食月之日，宁关地陷之时。”

????厅上一片静寂，连赤那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听懂。

????周立秋解释道：“意思是说，算出来，今年刚好在咱们北境，可以看到日食，而这天会遇到地震。”

????“日食？”赤那吃了一惊，“日食乃上天警世之象，百年难遇，居然能测算出来？”

????“日食天象太过少见，许多人对此一无所知。预先告诉我，应该是想提醒我早做防备，以免到时北境军民慌乱吧。”周立秋将纸页重新折好收入锦囊，吩咐道，“不过时日还早，又事关天象，你们先别出去到处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