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劫 第九十九章 新的思路

“你是我身边的人，一言一行自当比旁人更加小心。”周立春按了一下他的肩头，眉宇之间微露哀凉，“……说不定立秋将来，也要靠你提点……”

????赤那吃了一惊，抬头正要说话，周立春却已经大步离开。他不敢耽搁，只能按下心头不安，匆匆派人给赵凌雪传了讯，又快速点齐人手，准备与张青会合，查探通往玄灵洞的路径。

????临时赶制给立秋立冬服用的药物，正午之前由石珀威亲自送来。接下来最关键的部分是测试药效，外厅很快就被改成了药房，各类药匣、药瓶摆了一地，两张长长的桌案一张堆满书典，一张用以配药制药，连那个描着经络的木制假人也被搬了过来，竖在墙角。

????赵凌雪走回里间的时候，石珀威刚刚拔下扎在立冬中府穴上的最后一根银针，调了调自己的气息，再次给她把脉，半晌后指尖慢慢松开，神色不仅没有舒缓，嘴唇反而轻微颤抖起来。

????此刻的忧虑心焦，赵凌雪自然能够体会，在他身侧坐下，望着他单薄的背脊。

????石珀威咬牙稳住心神，起身又回到外厅，盯着木人默默思索，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未动。

近晚时分，龙耀带着配好的第二剂药包过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才刚刚进城。就药理而言，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百步以内多有天敌。????

师徒二人人轮流诊看过病患后，聚在外厅小声讨论，挑配药材。赵凌雪听不懂，只能到廊下去看侍女煎药。

????到了掌灯时分，二人各自被喂下一碗汤药，再观察了半个时辰，龙大夫将立秋翻成卧式，尝试在背部行针。就这样忙忙碌碌看护了一夜，凌晨时石珀威重新把了一次脉，神色依然未见轻松。赵凌雪心里害怕不敢多问，察看着两名医者的表情，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若是自己都熬不住了，如何照顾病人？”龙耀是在场诸人中最稳得住的，直接下了令，“请世子妃，还有威儿，你们都去厢房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替换我们两个。”石珀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石珀威知道师父所言有理，也未执拗，跟着赵凌雪到侧廊的厢房躺下，担心思绪过乱睡不着，还喝了几口安眠的药茶，总算勉强睡足了三个时辰。

????再醒来时已近正午，赵凌雪在榻上依然呼吸低绵。石珀威轻轻坐起，悄无声息地越过赵凌雪所在房间，又来到临时药厅中，朝里间看了一眼。

????立秋立冬仍是安静地平躺着，龙耀闭目盘坐于两人的病榻中间，似在凝思，又似在小憩。庞仲傅持剑一直站在角落的木人前思索，见石珀威进来，忙道：“石公子，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石珀威一面挽紧松落的长发，一面快步走了过去，“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先抛开故意服食用以练功的阴邪之法不谈，咱们单说解毒。相思毒性发作之前，可以自行服用解药消解，而发作后，就只能靠他人药毒相融施以血疗，其间最根本的区别，便在于病患毒发昏迷，不能自行催运药力解毒，所以需要外力相助……龙大夫和公子忙这两天两夜，主要就是在找这种外力相助的方法。”石珀威的手指从木人头顶的要穴处逐一滑下，“但到目前为止，除了原本知道的血疗之术以外，咱们尝试的各类针法，各种药物调配，都没有办法催行病患的气血。由此看来，外力催行这个思路，其实就是一条死路。”

????“所以你的想法就是……只有死路？”赵凌雪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来，她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因惊骇而雪白。

????庞仲傅吓了一跳，赶紧摇手道：“不不不，我还没说完，当然不是。”

????龙耀听到声音，也从里间走了出来，示意庞仲傅继续解说。

????“我的意思是说，蛊毒致命在于寒凝，既然强催气血目前看来是条死路，那么不要贪全，单想想这心脉凝滞的药性，能否先被破解呢？”

????石珀威想了想，摇头道：“凝滞之效，主要是因为制毒配方中的枞青藤。从药性上来说，服用常心散可解枞青藤，但我们试过，没有任何反应啊……”

????龙耀眉尖一跳，“那可能是因为熬毒时最后加的乌翘……”

????三人彼此对视了片刻，几乎是同时眼睛一亮，各自转身，一个查书，一个找药，另一个到里间诊视病患目前的状况。

????赵凌雪虽然听不懂，但看这样子想来是有了些希望，紧绷的肩头终于松弛了少许，走到二人的病床前，低声道：“大家都在为你们想办法，你们可一定要撑到你大哥回来啊……”

????虽有新的思路，但三人对于具体药材的选择仍有不同的看法，一会儿商讨，一会儿争执，直到晚间方才达成一致，将熬出的新药给二人服下，紧张地等待着效果。

????石珀威轻声问道：“师父，如果这剂方子能催动心脉寒气松动，能否借势一举两得呢？”

????龙耀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轻轻点头，“若能同时封闭其他经络，解药的药效不致分散，药量至少可减一半。但行针封住经脉容易，恢复调养却是个难题……”

????“我记得不久前刚好曾看到……”石珀威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突然微露喜色，奔到外厅堆放书典的桌案边开始翻找，“师父不是说过献国痋学中有类似的抄本吗？可见献国医者，他们以前就研究过这个……”

????说话间他已翻出书册，匆匆找到某一页，递给龙耀。龙耀接过来看了片刻，花白的双眉渐渐上扬，笑道：“确实合用，大可一试啊！”

????赵凌雪茫然地旁观到现在，赶紧追问道：“有办法了是不是？有救了是不是？”

石珀威轻轻叹了口气，稍显为难地解释道：“也不是这么简单，最终还是得看世子……能不能真把解药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