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鸣镝 第二十二章失忆

杜小星定定地注视着苏映雪的眼睛，半晌后，苦笑道：“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说完这句后，他的右眉习惯性扬起，“美女，你认识我？”

苏映雪脸色苍白，不知所措,泪眼模糊的伸手抓起杜小星的脉搏，发现经络气息微弱，与不曾修炼的普通人无异。

一直静静观察着的陌柏田突然道：“他应该是失忆了。”

“小星，究竟是谁害的你？陌师叔，您知道吗？”

陌柏田发出长长的叹息：“是我。”

苏映雪蓦地转过身，脸上充满惊讶、悲伤和疑问。

陌柏田把当天的情形大致说了，意思是当时情形众人都来不及细想，少年反抗得厉害，近身搏斗异常凶险，自己没把握留手，他不紧不慢地叙述完后，眼神冷冷：“映雪，我不问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这个少年的来历大有问题。”

“师叔，小星他救过我，这事儿您可以问袁师姐她们，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败类呢？”苏映雪泪光盈盈，紧紧搂着杜小星。

“美女，咳咳……我喘不过气啦。”少年努力挣开，仍是一副茫然的神态。

苏映雪充满怜惜地看着他，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此子当然不是去晓月庵掳走师太的那个人，否则我早将他杀了。”陌柏田沉声道。

“我知道您一向嫉恶如仇，但……”苏映雪不知道该怎么措辞，问道：“他还可以恢复么？”

“记忆力很难说，武功嘛，今生已无可能，他的气海已废，无法聚气，真元便成无源之水。”陌柏田声音还是不疾不徐，但背后的快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映雪险些晕厥，杜小星一身修为连她这个修行天才都很钦服，就这样没了？她振作精神，拉着杜小星的手臂就要离开。

“映雪，不要任性。”陌柏田说道，“我将他留在这里，正是要想办法先恢复他的记忆，至于武功，看能不能另辟蹊径。”

苏映雪抬起的脚轻轻收回，她知道师叔的本事，除了武功高强，平日里喜欢收藏典籍秘要，陌柏田的话让她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师叔，我要经常过来照看他，您不会反对吧？”

“随时都可以。”陌柏田回道，如果他不同意，长老们很快就会过来，很烦人的。

苏映雪轻轻地吻在杜小星脸颊上，“你要乖哦，我很快就过来看你。”

望着苏映雪离去的背影，曼妙的身姿在阳光下充满着青春活力，陌柏田的眼神有一瞬的炽热和迫切，背后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

“你将是我最后一个药鼎。”

陌柏田收回心思，转眼看着懵逼状的杜小星，嘴角牵动，微笑，“小子，你最好是真的失忆。”

少年仍然懵着，不明白他的意思。

“也罢，就将你像狗一样养着，解解闷。”

随后几天，苏映雪修炼完毕第一时间就来看望杜小星，如不是担心他的身体，她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至少她能天天看到他，和他说话聊天，帮他恢复记忆。

武功废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她天才般的修行速度，对武道一途的自信，她认为自己能够保护好他。

两人聊着天，苏映雪总提起琴河边、小院落，红尘酒楼的美食，但杜小星还是茫然的眨着眼，称呼也不是“映雪姐”，而是“美女”。

陌柏田漫不经心地翻着典籍，心思却一直放在杜小星的神态反应上，几天下来，无枝书生的猜疑少了许多。

离雁归城数百里的密林中。

坚果和尚握着一根短木棍，极尽目力窥看茫茫夜色，干枯的树枝缠绕在巨大的树干上，细长扭曲的影子在淡淡的月光中显得更加狰狞。

痕迹消失了。

莲生大师就在离他三十丈的一块石头上，矗立在夜风中，高大的身躯犹如山岳，让少年和尚心绪安定。

他们的追踪已经有两天，当时天色阴暗，暮色重重，这个人一副山野村夫着装，头上却有顶帽子，压得很低，他的出现很突兀，仿佛凭空冒出的一样，粗布衣服外的皮肤也显得粗硬，倒是和周围的农夫没什么两样。

陡然多出的一个人让坚果和尚心中立马警惕起来，因为《圆觉经》的上册就在他怀里，和师父这趟出远门就是为了它，珈蓝寺的师叔祖将经书交给他时，还特意摸摸他的头，“莲生，他想吃肉，随他去。”

莲生大师躬身应允。

取经后，师徒二人便原路返回，几个月的脚程让他们的僧衣平添许多灰尘，有几处甚至都破了，为这事儿，坚果很不满意，嘟着嘴埋怨：“师父，我早说多带几套，你却说两套足够了。”

“现在，咱们是两个乞丐和尚。”坚果说完，发现村庄就在不远处，执意要去化缘。

吃食还没到嘴，坚果就发现了这个可疑的人。

“他是从曲水城跟过来的。”莲生大师低声提醒徒弟。

“嗯？原来您早就知道。”坚果发现自己离师父的境界还有很长距离，“打得过他吗？”

“不知道。”

坚果正要说话，忽觉身后产生异动，又一个同样打扮的人出现，他的帽子似乎压得更低，双掌平平推出，居然就这样不打呼的动手了。

手掌缓慢似有飘忽，到得一丈距离，掌风猛烈地将莲生的僧袍吹起。

坚果再看时，掌影已经漫天狂飞，周围的空间仿佛已被扭曲，师父的身体竟然控制不住的倒退两步。他刚要冲出去挥拳便打，身体已经飘起，胸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犹如巨石砸中，喉咙中有腥味。

莲生大师连忙伸手抓住徒弟，和煦的内劲将打在坚果身上的力道化解。几乎同时，两个戴帽子的农夫忽地消失不见。

而坚果怀中的《圆觉经》也不见了。

莲生大师露出苦相。

密林中，坚果搜索无果，莲生大师凝神感应，四周爬虫轻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少年和尚怕打扰到师父，轻轻移步，挨着师父缓缓坐下，双手合十。

谷雨山庄后山小屋，星夜下，陌柏田正和杜小星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的影子不断交错，却没有劲气发出的声音。

毕竟，杜小星气海被废，功力消失。

无枝书生想尽办法，终于利用人的本能让少年不自觉的使出怪异动作，陌柏田一边过招，一边努力记忆，同时心里的恨意也越来越强烈。

少年虽然真力不聚，但眼中判断气机的能力一直在，在他看来，对方的手脚很缓慢地在移动，所以他的拳头有相当多的时间打中陌柏田小腹。

拳头无真气灌注，自然没什么杀力，对于无枝书生来说，伤害性不高，侮辱性却很强。

“砰”，他终于忍不住用到真元，将杜小星打翻在地。

杜小星倒地后大骂：“你特么耍赖，说好的不用内力。”

陌柏田冷冷地笑着，“今天就此打住，等会儿映雪要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