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判 第二十二章 大战前夕

话说这一众江湖侠客在吕盟主的庄子里吃罢酒肉，或三五相聚，或两两成对自有自家好友共聚。但无论昔日里在江湖游走中是否有矛盾仇怨，一则此刻既受了吕盟主邀请来到此处，身在屋檐下，总要给吕盟主几分面子，二则众人虽游走江湖中，但终究是自诩侠客，总有几分江湖豪侠义气，聚在此处只为那索命阎王带回的千机寺妖魔之事，故而今日聚在这庄中倒也相见冷眼，终究没有动了刀兵。

吕盟主被西北武林尊一声盟主，一则是因他赤焰掌下鲜有敌手，二则源自他财力雄厚，三则究其原因乃是他心机高深。此刻自家后院中，这些个江湖雄豪能安分酒肉，自是知道自己承了众人情分。于是乎更是热情，端着酒杯左右逢源，流水般喝个不停。也是自家连年来江湖逢迎练就了一身好酒量，又加之家传的赤焰掌属了火属性，数辈以来只有他因着天资过人竟将那赤焰掌练到了第七层。些许酒水一入喉，先经赤焰真气一洗，酒意自是十不存三，再加上自身酒量，更是相得益彰。如此一来，豪饮不止，倒领一众江湖汉子对他的钦佩之情再增三分。江湖中人本就心性纯良，不过一慕武学，二羡侠义，三喜杯中物。纵有那别个心思深的，也对吕盟主这般人物钦佩不已。

但见那吕盟主后院之中，酒肉不断，灯火通明直至三更时分，一众之人方才尽兴休息。也有那海量的还要举杯，却被同伴劝阻意在明日大事，不可因杯误事，如此这般酒席方散。自有吕家下人收拾场面，但有一事却难住了吕盟主吕烨，虽说自家庄中场面不小，但又哪里来的五十多间客房供众朋友休憩。于是临着散场，吕烨不得不站在场前手举一杯烈酒招呼众人。

“众朋友，众朋友，静一静，静一静。且听吕某一言。”

待声浪平歇，吕烨才再次开口。

“今日大家能齐聚我吕庄，吕某心中实在是感激。众朋友情谊，吕某铭记心中。来日江湖中自有相报。”

“吕盟主客气了”

“吕盟主哪里话，我等此来只为那千机寺，非是图了盟主一份报答”

“吕盟主，我等也是十分感谢，能有此聚，认识一众朋友”

“此次会盟，于大家也是一份荣耀啊”

“是，是，他日说起来，自己参加过吕盟主的会邀，岂不是一份骄傲？”

“是吕盟主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老何心中是感激的。”

。。。。

吕烨听着众人的话，心头欢喜，连连高举双手下压，以示压言。众人方才停止喧闹。他便继续说道“大家之情，吕某了然了。如众朋友所言，我等聚在此处只为那千机寺魔头一事。明日此刻待大家荡平了千机寺，吕蒙再来设宴大庆。来，先干了此杯，以贺明日凯旋。”

“干~”

“干~”

“干~”

“此刻，吕某不才，为明日之事做些安排。大伙儿且听来。明日一早辰时，大伙儿还聚在此处，吕某为大家准备些饷食。大家各自领取后即可出发。所谓良辰难错，明日大伙儿先记着大事在身，吕某就不为众位备早饭，来耽误时辰。”

“应当的~”

“理该如此~”

“嗨，咱们江湖中人，哪里那般娇贵~”

“静一静，静一静。”人多嘴杂，又且江湖散客，没有那么多规矩，一旦嚷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吕烨有时也挺恼怒这个，但人多嘴杂，自己怎好呵斥，只能三番五次的压言静场。“此时在场的朋友，即使会盟中人。但吕某有一事需先说个明白。即是会盟，此刻大家算是上了同一条船，不可缺了规矩。此事了解之前，大家当如军伍，某家一令既出，众朋友当如号令。如有不遵从者，他日江湖中吕某自有手段。当然吕某不是要显了自家如何，怕是明日千机寺中如有不测，大家散乱不受拘束，届时事情怕是没个好的。尔等可有异议？”

“吕盟主果然好谋略，先不虑胜，先虑万一。小生李猜是服气的。”

“某家没有异议，愿听吕盟主之令”

“人多易乱，该当如此。有个号令之人，方便行事。某愿遵。”

。。。

“如此这般，咱们的大事，算是定下了。今日权且到这里，大家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启程荡平魔窟。”

“好~”

“好~”

“好~”

“咳咳~此外，吕某有一事还请大家见谅则个。庄中客房所备不足，还请大家相互融融，行个方便。招待不周之处，吕某这厢赔礼了。”说罢，吕烨双手抱拳款款下揖。

“嗨，吕盟主又客气了~我等江湖中人，什么苦没吃过。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是啊，吕盟主。今日看着月色尚好，我们兄弟就在这院中席地而眠，赏一赏这月亮，也是一件雅事。”

“吕盟主多心了。”

。。。。

“如此这般得罪了。”吕烨又是陪罪。

“吕盟主，你快去休息吧。我们兄弟这可要在此地睡了。一会儿脱光了，怕是不便教吕盟主您瞧见。”

“哈哈哈~”

有那顽皮的大开玩笑，惹得一众之人笑声不断。

“如此，吕某就不打扰兄弟雅兴了。哈哈~索命阎王莫亮、飞燕子殷飞两位贤弟，请跟我来，我还有些事情交代。诸朋友，请原谅吕某先行告辞了~。”

三人来到后堂，吕烨向二人交代。“一众朋友虽是侠义中人，赤胆忠心令人钦佩，但人多手杂，缺个拘束。方才乱象，二位贤弟也看到了。”

二人听来，确实如此，点头认同之后，凝耳细听这位吕盟主还有什么计划。

“为免明日有甚差池，今日还得劳烦二位贤弟，先众人一步，即刻启程作为探子。之所以叫二位贤弟先行，一是索命阎王莫兄弟探来消息，对道途熟悉，权且作为向导。二是飞燕子殷飞兄弟脚程向来是拔尖的。三则由你二人同行，但有万一，应付起来也轻松些。某家一番深意，二位贤弟可明白？”

“明白的。”

“是，吕盟主。”

“你二人记住，你们先行，只为探听。但凡有个意外，万不可力敌，速撤当场，一切以传递消息为重。二位贤弟可铭记心中。”

“是”

“是”

“有劳二位了。此事毕，吕某愿举二位落个头功。”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自是欢喜。这一事毕，江湖中一旦消息散布开来但凡参盟之人，日后在江湖中身份地位自有一番变化。如能在这件大事上，立个头功，日后江湖中他二人岂不是得风得雨？

二人领命，领了些吕烨赠与的盘缠即刻飞身离开了吕府。

那么说吕府如此热闹，就真蒙蔽了官家？自然不是，不提许三，早在几日前吕府中往来之人渐多时，县衙司马忠就收到了底下的讯息。司马忠自是派出耳目，听闻聚会大意。在知晓众人只为千机寺一事后，也就收敛手下自做经营。不去惹那些江湖中人，反而心中大乐。有这一帮人替自己追查此事，事后自己再做渔利。不用费自己丝毫力气，更不用自己手底下那些儿郎卖命，真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己哪有阻拦一说，巴不得那些个江湖人闹的更热闹些。官家如此，顺阳县周边那些个势力支派，眼见如此，自是将讯息报于了自家上峰，但那一个个势力，算盘珠子打的又岂不响。有这些个饵在前，探听动静，对哪家而言不是好事？于是便纷纷派出耳目，静观其变。聚会中那一道讥讽之言岂不是最好的佐证？

话说第二日，一众豪侠出了吕府。待出了城门，各自展开身法，道道身影向西急射。暗暗之中颇有较量的意思。你身法好，我身法比你还好。你身法快，可你气息不足，我且看你能疾驰多久。总是苦了那些个不擅身法，专修力道与防御的人，眼巴巴看着群雄远去，自己再奋力追赶，也看不到前头之人的脚后跟。好在吕盟主有言在先，大伙儿可各逞本领前去，但必须在千机寺前华阳镇取齐后再共同进发，便骑马跟随脚程慢的人悠悠前行。那些个不擅身法的人见此，方才觉察吕盟主贴心一面。安步当车，不疾不徐前行。好在众人有内功在身，不用休息，想来日落时分怎么也能赶到那华阳镇。

酉时，众人在华阳镇中一处宽阔大院中相聚。先前喧闹的众人，为那华阳镇满城死寂之气一冲，个个方才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更有那胆小的在途中见过满眼乌黑的入魔之人，吓的恨不能就此离开，但江湖之身，一入局中岂能自逃。便是今日逃了，日后江湖中如何混身？于是只吓的浑身发紧，再没了昨日跳脱之意。纵有那爱惹事的屡屡笑道：“啊哈哈，你小子是被吓傻了？”也只能冷冷回一声：“呸，你爷爷才被吓住了。”便扭过身子不于理睬。如此倒越显院中气氛紧张。

院中一间房内，索命阎王莫亮与飞燕子殷飞却饮着不知何处得来的茶水，静待吕盟主到来。

吕烨随后队到时，来到院门处。打眼看去就知此院主人，想来昔日也是富甲一方的。门楣高大，门前拴马桩、镇灵石狮一应俱全。只是从破败处看来，怕有两三个月光景无人照看了。

自在心中做了些富贵云烟的感叹之后便领着众人进入院中。院中群豪见吕烨到来，个个起身一番见礼。

吕烨一一回礼之后，有人便领着他到了莫亮与殷飞所在屋中。

“见过盟主”

“见过盟主”

吕烨自一路行来，也知道此事怕是出了自己意料之外，心中忐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故而此刻也顾不得寒暄。急急问道：“怎样？千机寺中情形如何？”

“禀盟主，我二人今日巳时上了那守拙峰，进入了千机寺。我二人见山上游尸颇多，便起了小心之意。连足探查千机寺几处要地。发现千机寺颌寺上下怕是早就遭了劫难。尤其千机寺后山之上，游尸最多，怕是千数上万。”

“咦，不对啊”吕烨一听，似有疑惑。

“盟主，哪里不对？”

“数目不对。莫说其他山中村落，单华阳镇人口我昔日江湖留足也是知晓一二的，怕是不足十万也有七八万人之多。如今满城皆寂，如何山上才有上万之人。”

二人一听，对视之后脸色越发凝重。他二人见过山上景象，纵二人常年混迹江湖，见惯了厮杀尸首，也被山上景象着实吓住了胆色。今日得盟主一问，才觉此中还有事情。

“莫不是，莫不是~那山上有吃人的~”

“休得胡言乱语。你且继续说来。”

“是，盟主。山上~山上我们见到两个人和一头狼。”

“嗯？又有不对，按说山野之间，兽类当自有繁衍。若是狼，岂会只有一头？”

“是，盟主明察秋毫。之所以单说一头，乃是我们见到此一头狼与山野之间的狼大有区别。”

“如何？”

“这头狼和那两个人是在一起的。”殷飞继续说道。

“对，是在一起的。看着像伙伴，又像是下属。总之不像是山野之间的野狼。”莫亮也补充道。

“奇也怪哉。说说那两个人。”吕烨问道。

“是，那两个人虽然都身穿僧袍，看似是千机寺的僧人。但依我看来，那个年轻一点的约莫三十多岁不是寺中人。他并没有剃度，长发简单束着垂至腰间。另一人四十上下，头顶戒疤恐怕是原来千机寺中人。我们二人因为是远远观望，也瞧不真切。那头狼就和那个头顶有戒疤的僧人在一起。我们兄弟二人是在寺中后山中见到的。那个年轻一点的人，则是在千机寺大雄宝殿中见到。我二人在殿外窗户观瞧，见他盘膝在殿前佛像之前，似在修炼什么。”

“奇怪，奇怪。”吕烨不住重复着。思量之后又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人倒是很多，但除了两个，再没有人了。”殷飞回道。

虽然这句话很拗口，但吕烨却懂了其中的意思。人很多，但除了他们两个像个正常人之外，其他人怕是都成了魔头。

“想不到，千机寺如今是这般模样。我们兄弟也就五十多人，如要荡平魔窟。如今看来是不可能得了。莫亮，你去与外面的兄弟传我命令。此行目标改为会一会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既能在众魔环伺中仍安身千机寺中，其间必有蹊跷。说不得，那两个人可能是那群魔物的首领也为未可知，即便不是首领，那二人也必与那群魔物有莫大的关联。故而，我等此行，先要弄明白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果如我所猜测，那便合众兄弟之力，除了那二人，即算此事大成。若果真那二人是那群魔物的首领，除掉此二人，那群魔物想来也会自消散去了。千机寺一事，也就有了结果。”

“盟主高见！”殷飞大称大赞。毕竟勇斗群魔之事，虽听来是件悍勇大功的事，但谁若真见过那山上群魔的景象，怕那满身胆气也会吓掉一多半。况且与魔交战和与人交战而言，还是与人打交道让人心里舒坦些。再者说了，自家五十多位兄弟，那山上才两个人。怎么想，也是自家赢面大了不止一点。如今盟主要与那两人交锋，不与群魔斗狠。纵使殷飞是个胆色大的，也不住心中暗暗吁气，卸下了千斤担忧。

“盟主，那头狼？”莫亮此时问道。

“自然是顺手杀了。山间野兽而已，即使被人驯化了。难道还要留着它一条命？多次一问。”还不待吕烨作答，那殷飞此刻没了心中忧虑，便恢复了往日针锋，白了莫亮一眼后顺嘴答道。

莫亮心道昨日联手以来，颇见情谊。如何此刻你敢这般与我说话？要在吕盟主之前邀功卖好吗？哼，今日且看在吕盟主之前，他日江湖中我自有计较。便恨恨看了眼殷飞后，不作声息。

吕烨如何没有察觉他二人间微妙。但他此一次只在意千机寺一事，至于他们二人日后如何打开了对方的脑花，又干他吕某人何事。便摆摆手道：“好啦，此间事还没个开始。二人贤弟切莫乱了阵脚。莫亮兄弟，你去外面传话吧。待众人收拾妥当，我们即刻上山，会会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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