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雪花纷飞 第十章 柴房里的人

今夕在顾家一住就是四五天，才等到了顾家主回来，这些天，院子里的孩子嘻嘻哈哈的，他见了不少，只是除了顾欣，他没见过第二个女孩。顾家主见到今夕手中的药，不由得大惊失色，顿时紧张起来，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纠结之色显而易见。“夕儿，你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不是吗？”顾家主很快舒展了紧皱的眉头。禁药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今夕哪能不知道顾家主在搪塞他。但他没有明说，只是点了点头，没在坚持什么，只是将药给了顾家主“这药我既然取回来了，就不会让它传到外界去。”今夕将药放在了桌子上，药是怎么配的，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在乎的只有顾家本身。虽然他对顾家的感情很淡，但到底是世家公子，他不会让顾家覆灭。

顾家主见着今夕离开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化为了一声叹息。顾夫人望着今夕的身形逐渐消失，也是化不开的惆怅，她望着自己的丈夫，在其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不禁开口问道“你说，夕儿真的不知道吗？”

顾家主摇了摇头，在低头望向手中的药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脸上浮出了一分厌恶，“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为了这个位子竟如此不择手段。看夕儿那个样子，多半是不知，这个孩子还不至于被他父亲浸染。”顾家主很清楚这药的功效，若是今夕知道那件事，怕是不会交出来的。

“只是苦了那个孩子了，到头来连名分也没有。到底是顾家的种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怕也是个隐患。要找到她，还得依靠今夕。”

顾夫人的忧虑，顾家主何尝不知。禁药是他那个二弟配置的，是他推动了仙魔大战，这些年魔洲发展的很快，当天界无法再搪塞那场大战之时，多半是会将顾家推出去。今夕能带回这瓶药，也算是给顾家多了一份保障。“他毕竟是二弟的儿子，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顾家主小心翼翼的将禁药放进了暗格。顾家，看似强大的表面，早就外强中干。他当初做的那个决定，是对的吗？

今夕将药给了顾家主，本来是打算当天就走，但还没等他和大长老离开，顾家主的儿子顾金耀就走了进来，“今夕，我有话和你说。”很显然，金耀的话，不是说给大长老听的。

金耀也不管今夕愿不愿意，拉着今夕就走。今夕下意识的曲了曲手指，虽然有些反感，但到底也没有甩开，随着金耀就到了偏院，略过今夕儿时住过的小木屋，径直走到了一间柴房边。“你小时候也没来过这儿吧？”今夕的目光落在柴房上，摇摇头，他知道这是间杂物房，父母都严禁他靠近那里。“那你可曾听到过什么声音？”金耀抓着他的肩膀，更加用力了，似乎有些紧张，“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你有没有进去过？”

今夕看着越来越激动的金耀，有些摸不着头脑“柴房而已，我没事来这儿做什么？”今夕有些烦躁，揉了揉头，他倒是好奇，但每次母亲都看得很紧，不许他靠近一步。

“你真的不知道？”金耀一反常态，死死的拽着他，不让他走“什么也没听到过？”

“没……”今夕下意识的反驳，但下一秒，他就犹豫了，他确实听到过一次，远远的，好想是有什么哭声，很模糊，他没听清楚，就被二夫人带回去了。今夕不擅长撒谎，一瞬间的迟疑，让金耀突然兴奋起来。

“你听到过什么，是吧。”

待今夕再回到房间里，已经是深夜。大长老显然是在等他，见他脸色很是难看，正想问他，今夕率先开口“师父，夕儿累了，我们明日再走吧。”见今夕如此说，大长老也没有再问什么，由着今夕去了。

今夕躺在床上，但辗转反侧，屋外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到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很轻，但吵得他睡不着。不可以相信金耀说的每一句话，他自己告诉自己。但真的不相信，又怎么会在这里失眠。在床上翻身了无数次，终于，他坐了起来，有些烦躁得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墨发中不经意间泄露出几缕赤色。侧身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莫名的心浮气躁。他很少这样，浑身都不舒服，很烦，很热，想发泄，今夕似乎是不受控制般的解开了上衣的扣子，收了灵气，宛如凡人的身体，夜间的风很凉，直接接触皮肤，很冷，今夕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燥热好歹也是减少了一些。今夕重新躺下，金耀的话始终在脑海里回荡，还有那间屋子，脏乱不堪，地上残留着血迹和药汁。牲畜用的食槽，还有锁链，以及，那几片布料，那里曾经锁着他的亲生妹妹，顾南。一想到这些，今夕只觉得一阵恶寒，又忍不着将衣服胡乱的裹在了自己身上。他记忆中的父母，淡然，心甘情愿蜗居在顾家的一角，从不与人相争。可是，金耀今日告诉他的，截然相反“不，这些都不是真的。”今夕捂着头，蜷缩在角落中，他不相信金耀，不能相信他。

“夕儿，和我们一起玩吧。”五岁的金耀拿着在街上买的拨浪鼓邀请今夕。今夕不过三岁，满眼都是咚咚响的泼浪鼓，跌跌撞撞的跟着金耀。“夕儿，慢些跑，别摔了。”金耀将手中的玩具给了今夕，小心的陪着今夕，生怕摔到了他。

“夕儿，下次不要这么任性跑出去和大少爷玩了，你和他们不一样，被家主知道了，我们一家人都会遭殃的。”二夫人一边哄今夕睡觉，不由得念叨着。“夕儿听话。会好的，都会好的。”她的手，轻轻的拍着今夕，温柔如水。

“顾今夕！我说过几次，不准接近那间柴房！。”顾二爷将今夕拎了回来，转手关进了房间。“好好反省！”他很少生这么大的气，像是头暴怒的凶兽，今夕缩了缩头，怯生生的看着他，看着顾二爷愈行愈远的背影。

“耀儿，不要和今夕玩，他父母如此，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大夫人明知道今夕就在附近，拉着金耀离开。

今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耳边很吵，有很多人在说话，梦也是乱糟糟的，很混乱，不同的人脸交织在一起，影影绰绰，完全看不清。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嘈杂的声音里，今夕勉强听到一个声音“阿哥，阿哥。”

“唔～”今夕呢喃一声，还是看不清。画面一转，一个身影，还是很模糊，今夕伸手想去拉，却只感觉得到发丝从指尖划过。暗红色。“小阳，是你吗？”画面又变了，窗口，趴着一个小女孩，同样看不清脸。今夕很累，累到没力气做梦，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次日，今夕是午后才醒的。大长老见他累了，没叫他，顾家也没来找他们。今夕精神不好，但还是坚持要离开。他不想待在这。或许，换一个地方会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