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雪花纷飞 第九章 重逢

慕泽和慕灵四目相对，气氛微妙，他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灵儿，你长大了，修为也高了，模样也好看。”慕泽看到今夕的伤口，就知道，这个丫头不再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奶娃娃。他似乎是想关心慕灵，但开了口，却发现对方并不接茬。他仿佛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就算是这样，慕泽还是自言自语的表达着自己对慕灵的关心。“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慕泽厌恶魔洲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唯独这个丫头，像是他灰暗生命中的一道光，热情似火。慕泽喜欢暖阳，是天界之人有目共睹的，但暖阳一开始进入慕泽的眼，却是因为她和慕灵真的很像。

慕灵冷冷的看着慕泽，有仇恨，也有不屑，广袖之下的手帕，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她曾依赖过慕泽，他是长子，是她最信任的大哥。“大哥也在边界，我会平安回来的。”慕祁走前，那么自信，可是，可是，就是他自以为的后盾，要了他的命。当时的慕祁，不过才八岁，背叛，孤立无援，他该多么绝望。目之所及，尸横遍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前一刻还对酒当歌的战友，从鲜活的生命体变得冰冷，滚烫的血，溅在脸上。杀不尽的敌人，一批，又一批。终于，杀尽这一批天兵，场上只剩下一个人，拄着魔洲的军旗，站立着。夜色沉重，惨白的月光照在今夕身上，满是血污，有自己的，有魔兵的，也有天军的，寒风吹动着他的如瀑般的墨发，被血粘染在惨色的面庞，他能活到现在，全是魔兵用命堆出来的。痛吗，麻木了，毕竟不过是个孩子，想哭，想抱怨。沉重的号角声从天边传来，是敌人兴奋的嘶吼。慕祁绝望了，哪怕是拄着军旗，半跪在尸体中，军旗飘动，他像极了地狱的恶鬼，噬血而残酷，泪，混着血，大家，都很努力护着边界呢。魔兵用命守护的家，他绝不会拱手让人。近了，天兵冲了上来，他一个人，抵不过千军万马。周身灵气运转，反正要死，那就同归于尽吧。一瞬间，强大的火系灵脉瞬间在体内燃烧。“啊！”剧痛，一张脸瞬间惨白，只是沾满鲜血，看不见而已。汗、泪、血，混合在一起，眼前开始模糊了。天才的真元，没有人可以反抗。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山河变色，冲在前面的天兵，还未反应过来，瞬间灰飞烟灭。也只有最后几排，尚且留下了断肢残骸。一句呻吟也来不及发出。

“噗！”嘴里全是血腥味，他再也站不住了，就这样睡过去吧，心里想着，仰天倒下，倒下去的瞬间，是惨白的月，没有生气，像是无尽的绝望包裹着，是他面也不愿见到的。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脖子上的灵玉。若是被慕泽拿去，怕是会害了慕灵吧。最后一丝灵力，玉石彻底融入了他的身体，玉石将会与他一起，消散于世间。

“阿哥。”是慕灵的声音。慕祁出现了幻觉，仿佛他还在魔殿，慕灵迈着小短腿，向他跑了过来。“阿哥，抱抱。”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美极了。

“灵儿。”慕祁想伸手，却仿佛带着千万斤重的枷锁，他护下了，“灵儿，一定要开心下去。”

目光交错之间，所有的情绪被掩盖下来，只剩下淡漠。仿佛眼前的人素未谋面。直到听到慕泽的声音，嘴角才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很淡，但嘲讽之意无法遮盖。“天界的战神一言不发的跑到我魔洲来，就为了关心一个魔洲帝姬吗？”

慕泽从看到慕灵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之间，算是断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只是想到天帝交给他的任务，垂眸的一瞬间，杀意尽显，既然回不去了，那便索性毁灭吧。顿时周身灵气暴涨，一把黑色长剑如毒蛇一般朝慕灵扑去。快了，快刺进慕灵的心脏了。想到那温热的血飞溅在脸上的滋味，慕泽眼里不经意流露出嗜血的兴奋。任何看不起他的人都应该去死。

慕灵没有动手，站在哪儿，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慕泽虽有些困惑，但剑以出鞘，他哪里会收起来。不对，慕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不等他做出反应，一杆长枪横在了慕灵面前。卿羽唤出长枪，深蓝色的长枪轻轻一转，挡开了慕泽的剑，护着慕灵，一双眼却死死盯着慕泽，偷袭，最是让人不齿。而慕灵，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半步。慕泽一击不中，也不拖延，抽身想跑。不过哪里那么容易。刚跨出一步，白珩的大刀擦着他的衣裳而下，几缕发丝被削下。

“你们以多胜少！如此赢了也不光彩吧。”慕泽心道不妙，心脏差点没从口中跳出。额角已经冒出了几颗汗珠，心有余悸。但嘴上却不肯罢休，挥舞着佩剑，看似是在防守，实则却混乱无章，显然是已经穷途末路了。

卿羽怎会不知道慕泽的心思，只是不屑的冷哼，“对你，用不着阿珩，你不跑，他的刀就落不到你的身上。”一杆长枪在他手中变化无穷。慕泽艰难的阻挡，他本就不敌卿羽，更不提他还要时常关注白珩和慕灵会不会偷袭。不出几招，身上就多了几道口子。

“卿羽，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慕泽不由得暴怒，这家伙，压根就没有用全力，戏弄他吗？实在是该死。许是愤怒，慕泽灵力大开，魔力凝聚在剑锋之间，带着丝丝威压，让人不禁感受到几分沉闷。这是慕泽的法术，同他人一般阴郁，偏执。

“你这样就是死路一条！”卿羽一声嗤笑，压根就没将慕泽放在眼里。最后一击了，卿羽同样停止了普通的进攻，深蓝色的灵力由手传递到长枪，看似随意的一抛，长枪随灵力而动，枪出如龙。慕泽眼睁睁的看着泛着寒光的箭头逼近自己，全身灵力暴动，试图阻挡。“轰”，一声巨响，卿羽一跃而起，接住了长枪，稳稳落地。至于慕泽，连站立也成了问题，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捂着心口，右手握着剑，杵在地上，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想站起来，但显然有些困难。嘴角沾染点点鲜红，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好不狼狈。卿羽没下杀手，不然他也不可能站在这儿。

慕灵上前附身望着慕泽，双色的瞳孔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阿哥。”不管慕灵装的多么的云淡风轻，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她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畜生。“阿哥是那么信任你，你要他死！”

“信任？”慕泽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灵儿，你太单纯了，你以为你的阿哥是什么好人吗？皇家是没有真情的，那个位子，所有人都盯着，那是被血浸染的地方。”慕泽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血啊，恐怖而美好，那香甜的味道，是致命的吸引。“慕祁是好人，他不争不抢是吗？”慕泽擦了擦嘴角的血，转而贪婪的吸允着指尖的红色“那是因为他是少君，我们拼尽全力去拿的东西，会有人为他双手奉上罢了。他除了从魔后肚子里爬出来以外，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不甘，几乎要将他撕碎，不过是会投胎罢了，凭什么。

慕灵看着慕泽，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她心里也知道，皇家薄情寡义，也是人之常情。多少双眼睛都盯着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少君的宝座，也并不是百分百只能嫡子坐。可为什么偏偏是慕泽，他是最让人依赖的大哥，敦厚，靠谱，都是装的吗。“你杀了哥哥，那我就杀了你！”慕灵眼里杀意四起。这次她催动了火灵力“我替父君杀了你。”火焰的攻击力是最强的，慕泽清楚，被慕灵的火焰沾染，哪怕是一点，就连魂魄也会燃烧殆尽。他还不想死。

“我没杀慕祁！”慕泽突然喊道，这是他的底牌。果然，他看到了慕灵眼中的一丝犹豫，“我可以告诉你慕祁在哪儿，放了我。”慕灵会同意的，他相信。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慕灵的犹豫一闪而过，灵力继续聚集。“我哥哥已经死了，父君找了上万年都没找到。”慕灵面上什么也没表示，果然，慕泽将人藏了起来。

眼见着火焰越来越近，慕泽心里更是着急。“慕祁就在落崖之下。你不信，可以去看看。”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慕灵在诈他，可是慕灵怎么知道慕祁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