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一夏 第八十九章 覆水难收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

“喂？浩哥”

“跑哪鬼混去了？这几天连个消息也没有”

“你现在逍遥自在的有人陪，还有时间关心我去哪鬼混”

翟修说话轻飘飘的，气息不太稳，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某种冲动的情绪

“怎么？斯....哈....这是几天没看见我，想我了？嗯...”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直接变成蚊子哼哼了

樊浩顿了一下，这种骚包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他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

“你他妈就死在女人的床上吧，我就多余给你打这个电话”

樊浩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时，付霖霖正抱着手机若有所思的往回走

“怎么了？”

他问

“没什么”

付霖霖答

“就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可她腿还没好利索，除了在家憋着应该也不会去哪啊”

见付霖霖担心的样子，樊浩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沙发上，一边搂着她一边安慰道

“别多想了，可能是睡着了吧，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守住岁的”

“可她二十分钟前还发了条朋友圈”

付霖霖翻开晓玲的朋友圈给樊浩看

是一张自拍照，姜晓玲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看起来很开心

樊浩指了指屏幕，照片的一角能看见茶几上放了瓶红酒

“这个红酒后劲儿很大，酒力不好的女生，一杯就能倒”

“是吗？”

付霖霖显然还是有些不信，抬头一看，樊浩突然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了，年也跨完了，早点休息吧”

不容付霖霖反驳，他站起来时，顺便也把付霖霖从沙发上捞了起来，他推搡着付霖霖让她往楼上走，等付霖霖见樊浩把她往主卧里带时，忽然伸手把着门框死活不肯往里去了

“这是你的卧室”

樊浩把她手从门框上扳下来，把她往里推

“我去睡客房，你今天就睡这儿，卫生间头顶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收拾完晚点睡，别熬夜”

见付霖霖还想说些什么，樊浩把门一带，直接把付霖霖关里面了

樊浩往二楼尽头的那间客房走去，他把门一反锁，掏出手机又开始打电话

这次电话接通的很快，还不等对方开口，樊浩就已经开口问了

“你今天晚上跟谁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人在轻笑

“我浩哥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私生活来了？”

“别他妈给我绕弯子”

樊浩给翟修的耐心总是很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再次重复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今天晚上跟谁在一起？！”

付霖霖不懂红酒，可是他懂，那瓶红酒几千一瓶，姜晓玲跨个年怎么可能舍得买那么贵的红酒

但如果只是因为一瓶价格昂贵的红酒，他也不可能猜到翟修头上，巧就巧在，在那张照片最不起眼的角落上放着一把车钥匙

而那把车钥匙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他那辆蓝色布加迪的车钥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语气平平里带着一股死气沉沉

“姜晓玲”

听见翟修亲口承认了，樊浩的火气一下从脚底窜到了头皮，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有理智，他不会像那些跟得了躁郁症的人一样扯着嗓子喊

樊浩两边的咬肌凸起，声音依旧是不大不小，只是语速变得快了些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外面那堆花里胡哨的女人还不满足不了你是吗？！兔子还他妈不吃窝边草呢！你他妈泡妞给我泡到姜晓玲头上了”

翟修依旧沉默着，对于樊浩的话，他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我警告你翟修，我跟付霖霖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如果因为你跟姜晓玲的这件破事受了什么影响，你就自己趁早给自己选块风水好的墓地”

翟修在阳台吸烟，半眯着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面前只有一团分不清是哈气还是烟气的白雾

他想起上次陪樊浩去卓总饭局的那次，樊浩说能从他嘴里听到爱情这两个字很稀奇，还说让他差不多就收收心吧，也该稳定下来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

他当时好像说的是，该收的时候就收了

身后传来阳台门被推开的声音，姜晓玲只裹了一条浴巾从屋内出来，肩上裸露的皮肤在碰触到冷空气的那一瞬间红了起来

“你怎么跑这受冻来了？想吸烟在里面吸就行，我没那么矫情”

“姜晓玲”

“嗯？”

她应了，他又沉默了

姜晓玲是个好女孩，而他是一个混蛋

如果他在接受姜晓玲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之前，就知道他会是姜晓玲亲密关系里的第一个男人，他打死也不会同意

他现在反而希望自己能再渣一点，这样他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吐出的烟雾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已经凝聚在这寒冬的深夜里，楼下是亮了一晚上的红灯笼

今天可是除夕夜啊

翟修侧着脑袋看了她一眼

“去把衣服穿上”

姜晓玲看了一眼自己肩上被冻得通红的皮肤，应了个“好”，勾着嘴角暗爽着回房间换衣服了

这家伙还知道关心人

姜晓玲换完衣服回到阳台，翟修手里的烟又换了一支新的，见姜晓玲回来，他将手里的烟在栏杆上捻灭，看也不看的朝她摊开手心

“手机给我一下”

姜晓玲没反应过来，刚愣了一下就看见翟修侧过脑袋睨她，她这才连忙跑回房间把手机拿了出来

翟修拿着她的手指解开锁，打开她的朋友圈，又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拍了张照片，然后把手机扔还给她

“随便写点东西吧”

姜晓玲看看两人的照片，再看看文字栏里不停跳动的光标，最后又看看翟修

“你..什么意思？”

“不写也行”

他说着很随意，但脚步看起来似乎有些沉重

“我问你让我发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姜晓玲跟在翟修屁股后面往客厅走去，阳台袭来一阵朔风从她的脖颈处钻进去，她缩着脖子转身将阳台的玻璃门带上

“不是说好各取所需，不谈感情的吗？”

姜晓玲走到翟修面前站定，手里的手机还停留在编辑状态，她盯着翟修仰在沙发上的下巴，突然觉得他要是留点胡子好像也不错

“这张照片发出去，咱们之间的关系可就变质了，他们要是问起你跟我的关系，我总不能说你逛窑子还要刻幅花名册吧？”

她说的直白露骨，却很中肯

翟修直起身子，视线从天花板落到姜晓玲身上，暗自把她刚才的话在嘴里嚼碎碾了一遍，像是才品出她阴阳怪气的味道，他低着头沉默了两秒

“也是，我应该问问你的意见的”

他又抬头看向姜晓玲

“你愿意跟我谈感情吗？”

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冷静又平淡的，如果姜晓玲是条听不懂人话的狗，她肯定以为翟修是在问她【你愿意帮我带份早餐吗？】

“这红酒的后劲儿这么大吗？”

听到姜晓玲这么说，翟修晃着脑袋自嘲似的笑了两声，然后一把抓起沙发上的车钥匙起身

“可能是吧，你就当我是在发疯吧，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去门口拿大衣，甩着大衣往身上披时，两枚安全/套从口袋里叽里呱啦的滚出来，翟修瞥了一眼地板，没理会，就好像看见两枚不值钱的硬币

他转身开门打算离去，衣摆被人揪住，他回头，姜晓玲正弯腰捡起那两枚不值钱的硬币

她起身揪着翟修的口袋，似乎是想把它们还回去，却又迟迟不肯把握紧的拳头松开

翟修也不着急，索性直接把身子转正了等她，等她把拳头松开，等她把那两枚皱皱巴巴的“硬币”丢回他口袋里

一个只觉得过了几秒钟，一个却觉得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姜晓玲抬头看他，面如死灰

“进了我耳朵的话，就别想着再收回去了，你最好明天清醒过来，不会后悔你今天跟我说的话”

她那可怜的，仅存的，最后一点自尊也被他踩在脚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