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青山不负卿 第3章 我对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回到青玉门，姜榆去厨房给姜汤送了一些包子和糕点。姜汤收了东西，嘲笑了姜榆肥了不少，又继续干活了。

姜汤是杂役弟子，没有办法去参加训练赛，只能在外围观看。姜榆看了一眼忙着砍柴的姜汤，转头看着脚尖的石子，不知道想着什么，把石子踢到姜汤脚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你不去看训练赛么，我今天不用参加了，来了新弟子呢。”姜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撇了一眼姜汤，见他没反应，又古怪的加了一句，“听说长得挺好看哦。”

姜榆面不改色，心里偷乐了一下，这个新弟子一来便要求参加训练赛，而训练赛对战名单早就定好了，门里上下数她白占了资格不输出的，姜榆可乐意让出位置给新弟子了，少了一番皮肉挣扎之苦。

姜汤收了斧子，抖了抖衣服上的灰，看了一眼姜榆，扬起下巴说了一句：“等着我，换身衣裳。”然后蹦进屋里去了。

姜榆朝着他的背影睨了一眼，哼唧一声，“呵，男人。”

靠在门口等姜汤的功夫，姜榆想着一会儿可得抢个好位置听七师叔弹琴呢，听说是新曲子，可得一饱耳福了。心里正想得欢喜，门嘎吱一声开了，姜榆靠在门上，差点没栽进屋里，看见姜汤换了身干净衣裳，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把刚门上蹭到的灰尘往姜汤身上擦了擦。姜汤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意她的做法。姜汤，本来就不善言辞。

“快快快，占位去。”姜榆嬉笑着拉着姜汤就往练武场跑。

姜榆把姜汤推着往人群堆里面挤，借着姜汤宽大的身体，挤出来一条通道，站到了前排。

姜汤倒是懒得和她计较，弹一下了她脑门当做惩罚，“衣服脏了，你可洗不起。”姜汤看了一下四周，没看见新面孔，吸了一口气，双手环抱，低头撇了一样身旁正四处张望的姜榆，接着说，“所以，你是真的不去选美了？”

“是啊，可是我不选也是第一啊。”姜榆敷衍的应了一声，训练赛还要一会儿才开始，有些许无聊。

姜汤轻哼了一声，不甚在意。

已是午后，斜阳正好，清风徐来，清爽柔和。

掌门和众长老均已落座，训练赛即将开始。

“今日是我青玉门一年一次的训练赛，也是考验大家这一年功课的情况，青玉门不乏青年才俊，这一次大家尽所能展示自己，比武场内刀剑无眼，这只是一次测验，点到为止，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掌门实在词穷，每年重复同样的话，也兴趣乏乏，就随意点了几句。

掌门正准备让第一组上场，大长老在一旁瞪了一眼，掌门轻咳了几声，“昨日我们青玉门又来了几名新弟子，今次情况特殊，按例新弟子要先修行一年，暂不参加，但这次有一名好苗子，修行不比你们苏师兄差，这次也一并参加训练赛，她叫黎浅，东虞国郡主，以后便是我青玉门七长老座下首席弟子。”

掌门又介绍了其他新来的弟子，但姜榆都没听进去。

这是姜榆第一次见到黎浅，一身红色浅衣，在青玉门茫茫白衣弟子里缓步走来，轻瘦高挑，肤色白胜雪，眼里清淡，又似藏了一叶枫，应了一身红，一双白莲似的足未着素履，踏在青石板上，如踏涟漪而来。

姜榆心里想到的是，清凌，清冷凌人。

姜榆在心里呼出一口气，侧身看了旁边的姜汤，他也在看黎浅。

察觉到姜榆的视线，姜汤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姜榆，眼睛弯成半月，眼底却是姜榆猜不透的冰凉，姜汤戏谑道：“喏，这才是第一。”

姜榆不服，小声反驳，“那不是我没参加么。”看着姜汤一脸看戏模样，立马摆手说，“七师叔一会儿要弹新曲子了，错过了半个音都不行，你可别打扰我。”

宋澈坐在掌门下方，手指搭了一下放在身前的琴，垂眸看着琴弦，半入思绪。

掌门介绍完各弟子，清咳一声，瞥了一眼几近入定的宋澈，又望向站在武场中央的黎浅，半似眉目含笑，声音和蔼平缓，“既然这样，今日就一并拜师，不耽搁他日，黎浅，这便是你师父，七长老宋澈，按我青玉门习俗，七长老善音律，首席弟子应接师父音律为记，当是师徒之间第一份礼罢，你且上前来，接音，此后你便是我青玉门弟子，其他新弟子基础尚且薄弱，先习基本，再从师。”

姜榆没有听过接音时的音律，也没有机会接触，青玉门也有其他授音律的长老，但接音都是私下师徒二人各自实行，今日是特例，她虽由宋澈教授音律，却从未拜师，她此刻有些不懂自己到底有没有师父。

她看着黎浅走到七师叔面前，瞪大了眼睛，等待接音时刻。

宋澈看见踏入视线内的一双白足，抬眼看着眼前一抹红，对着黎浅轻声道：“仔细听。”

宋澈抬手轻拨琴弦，琴音淡淡，不急不缓，落珠撒雨般轻淌，各音衔接浅短，似断非断，更是细长流水，慢而流远，不追逐不停缓，听来只觉身心舒畅，荡涤心魂。

曲毕，宋澈轻抚衣袖，看着黎浅，说道：“此曲琴音寡淡，便是要你存寡淡之心，弃杂念。”

黎浅看了一眼宋澈，面色无改，“谨记。”

姜榆听过宋澈很多曲子，唯有接音这首清淡没有起伏，但却是像清音曲一般让人身心舒畅，顿觉明朗，姜榆眯着眼看着那个正在被人叫着师父的宋澈，心中杂念四起，暗念这些年可能还是只学了皮毛，真正厉害的都没有交给她，所以她可能才这么弱，一直不得进步。

姜榆有些许火气。一旁的姜汤抖了抖宽松的衣裳，看了看姜榆，只觉原本应该和他炫耀她能看出的曲中奥妙之处的姜榆此刻异常安静，抱着双手看着场内，不知情绪。

姜汤知晓，她大约是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了。

拜师完毕后，训练赛也开始了。

黎浅站在场外观看，似一枝独立的傲梅，散发着冷然气息，周围弟子均不敢接近，姜榆忍不住看向她，又怕被发现自己正在看黎浅，只敢瞥一眼，又连忙转移视线，但又忍不住想看看她在看什么。

看的次数多了，黎浅自然感觉到了。黎浅不回避，也开始打量姜榆。在黎浅眼里，姜榆是个例外，不知为何的例外，或许是因为她灵活的眼珠子，或许是因为她缩在旁边瘦高男子身边的奇怪感。

姜榆与黎浅视线相撞那一刻，姜榆有半点做贼心虚感，立马转移视线，但又可能是错觉，偷看一眼，再次相撞，像是偷东西被抓住了一样，姜榆立马看向场内，缩在姜汤身旁。戳了戳姜汤，“喂，我可能被发现了。”

姜汤侧身看了着缩在自己身边的姜榆，不明白，“你偷吃厨房被发现了？”

姜榆抬头冲姜汤白了一眼，心里想着自己偷吃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再次瞥向黎浅时，黎浅已经不在了，姜榆探出身子环顾四周，寻找着，没有发现黎浅的身影。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在找我？”

姜榆没想到黎浅会出现在自己身后，心里咯噔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转过身来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黎浅，没有底气，小声嘀咕似的：“对啊。在找你。”

黎浅微眯双眼，若有所思的盯着姜榆，姜榆以为自己可能一直偷看她，莫非触犯了她的底线，她要看回来也在理，那也让她看吧，大方的露出自己的脑门给黎浅看。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姜榆快绷不住了，正打算说要去茅厕的时候黎浅说话了，她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歪着头对姜榆说：“我对你，可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姜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没等姜榆反应过来，黎浅已经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姜榆对着姜汤挤眉弄眼，姜汤会意，总结似的说了几句：“可能想和你做朋友罢。”

姜榆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偷瞥了一眼黎浅，“我看也是，气质和外貌都是极为相投。”姜汤笑了，挨了姜榆几个拳头。

擂台上训练赛已经过了三个回合，姜汤看得到挺有兴趣，姜榆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天上的盘旋的老鹰，打了个哈欠，站累了就地盘腿坐下，视野里看不到擂台上的比武，听着刀剑摩擦、琴音寥寥，姜榆有些困意，歪倒在姜汤腿上睡着了。

姜榆说自己就眯了一会儿，天就变了似的，刚才在天空翱翔的老鹰也不在了，姜汤刚才还在自己旁边，现在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