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上的守望 第4章 弑神而起的名门望族

“昨天晚上，少主很晚了都不见踪影，于是我就四处去寻找，发现您浑身失血地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根旁边失去了意识。”

“是我的失职。”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这不怪你，找到我之前呢，我又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少主去上狩猎课的时候，作为侍从的我是不能够参与的。啊对了，我和狩猎课的导师【阿冷】问过了你的去向，他说少主你曾经和他打听过【占星台】的位置，所以我是在那附近找到你的。”

占星台。日记里和【菈美诺】约定见面的地方。一切的一切，看来都要去找那位叫做【菈美诺】的女孩去寻找答案了。

“你做得很好了。”我摸了摸女仆的头发，她有些受宠若惊。“你应该还在生病吧，结果反而是我还在麻烦你。快去休息吧，照顾好自己。”

是的，里的日记记载中，叶雨雨昨天就已经生病了。而我这个一无所知的家伙还在劳烦她。

她展露出笑容。“少主，你变得好温柔。”少女紧紧握住蓝色的丝带，幻想着甜美的梦。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把叶雨雨送到了治疗她疾病的疗愈师【丽丝】那里，我也询问了一下叶雨雨的病症。【丽丝】是一位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大姐姐，一位水系两阶的魔法师。

她告知了我叶雨雨的病症是过度地使用魔法导致的元素力空虚，是和感冒一样很常见的病，但因为女仆一直没在意，导致变得严重，甚至产生了危害身体的症状。

“对你家女仆好一点，你们这些贵族一个二个怎么回事！”她有些调笑地和我说，看着她的表情我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病情应该能够得到有效的缓解。

“下课之后让她来我这一趟，差不多就能恢复了。”

我做出一副受教了的神态，并且和她保证一定能做到。丽丝笑嘻嘻地给我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拥抱，威胁我说下次再看到女仆过来治疗就要教训我。

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此时，我背着一个颇有分量的冒险包去参加下午的公开课。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包里装了一个水桶。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让一个女孩这样水，即便叶雨雨告诉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一位贵族都有一个专门为他服务的水系仆从。

自然也有男仆，毕竟魔法师也没那么充裕。

但我问她“用水”为什么会脸红，她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

我们路过那棵上午目睹的那株大树，走廊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来往的学徒。法术的释放消耗极大，从叶雨雨身上就能感受到，几乎没有见到有人用魔法赶路，即便再着急也都是快步小跑。

这里的课程安排相当的随意，具体来说除了自己导师的课程有固定的时间，其他的课程都是按照导师开课的时间来布置的。就好比我现在面前大树上悬挂着的日程表，下午就有两门课程同时在开放。

“下午的课又是公开课了，【阿冷】导师的《默尔索托历年纪》，我可以陪和少主一起去上。”一直沉默的女仆看到了课程的内容眼睛一脸，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对了，隔壁班有个你的朋友，他是一位平头带着一个黄色护腕的男生，他叫【曼夫】，和少主关系应该还不错，您要是不想让他知道您失忆的事情我可以配合您。”

我本来想着泡在实验室里把书籍什么的能看就看，多积累点社会常识，但听说下午的公开课和历史有关，抱着增进见识的想法我便参与了。同时，也想稍微照顾一下她的想法。

...

一注沙漏的时间过去了。

“他是个很麻烦的家伙，一直缠着少主呢。”脑海里还停留着叶雨雨的忠告。这个叫做曼夫的男孩听说是南方【瓦沙达博得】领主的后人。

【瓦沙达博得】和我父亲的领地【洛姆】都是王国疆域里较大的领土。按照叶雨雨的说法，王国北部有三座大山并立而其，而南部只有【瓦沙达博得】一家独大。

这个圆形的众星拱月般的公开教室能容纳下数千人，但是面前这几位少男少女此刻正挤在一处小角落里。

中间那个被紧紧包围的冤种就是我，里。

按照原主那副糟糕的脾气我觉得本来不应该会有多少朋友，再加上身份地位高高在上，也很难会有人敢随意地攀附。但眼下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你们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吧。”在我的左手边，叶雨雨紧紧地靠在我的左肩，而右臂被一个光溜溜的平头狠狠地抱住了。在我的身后传来四道冷暖不同的视线，我猜矜持的双子姐姐投来的是幽怨，而她妹妹更多的应该是幸灾乐祸。

他怎么这么有女人缘。哦对了，曼夫不是女人。

“里。我们好久好久好久不见了啊。”曼夫恨不得要把鼻涕摔在我的袖子上，如果不是叶雨雨告诉过我，我很难想象出他是一位领主大人的子嗣。不过这也和他们是商业世家有关，他比起其他的贵族子嗣，多了不少的世俗气息。

“我们新来的一个导师，听说是个帅气年轻的男老师，哎，还不如原来那个老头呢。真羡慕你们啊，露安可是一等一的美女，我要是火系法师就好了，说不定等分系考核之后能分到她的班呢。”

“帅导师？是不是上周体能课站在门口那个？”双子妹妹来了兴趣。

“对啊，就是他。听说他狩猎课的时候担任安全管，结果还有女生故意去惹危险的魔物，就是想被他救下来，啧啧。”

我不是很懂，我体会不了他们的快乐。我低着头翻看这里记录的笔记，书籍会给我带来快乐。

大堂里熙熙攘攘地开始坐了不少人。熟悉的人之间相顾而抱团，有疏有密的落座了。这里面还有很多年龄不一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些贵族，有的可能还是中青年，而有些甚至都已经是老人。还有一些学者打扮的人，他们大都单独去往了一个人的位置。平民则是抱团取暖，聚集在靠近中心的位置，他们服装相对朴素，没有任何的交流，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一静一动，和我们这边的喧闹截然不同。

还有一位特立独行的人，露安授课中给出示范的那位学生。他还是那套军服，英俊的相貌，灿金色的长发。

他一个坐在那里。周围不知为何，没有任何人接近他，在拥挤的大堂里，他显得格外扎眼。

“你对他有印象？我记得你从来没有和【凯厄】说过话。”叶雨雨对我的反应其实是有疑惑的，但我其实在他回答露安导师问题的时候曾经和他对上过视线，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觉得他是那种充斥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的人。

我内心对他这样的人是升起过黑暗的念头的，接近嫉妒的一种情感。他会让我回忆起【希捷-暮光之塔】的会长。我曾经的友人，那个在魔法学术上永远领先在我之前，笼罩我数十年的阴云。我有些怅然，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只是说有点好奇罢了。”

“其实也不奇怪，他以后有可能是这个王国未来的国王。”双子中的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把额头贴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柔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是不是在这种公共场合就不会害羞了，我有些坏心眼地想到。

“【凯厄·默尔索托·吉斯莲】，默尔索托王国的指定继承人，他是现在皇族子嗣里觉醒了元素力中年龄最长的，大家私底下都不太敢得罪他。”

曼夫凑近我用他的大脸开口，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凯厄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抓得太紧了，我真想离他远点，然后给他的脑袋来上两脚。

“凯厄已经是两阶的光系魔法师咯，看不出来吧，他可能比有的导师都要强。如果不是年龄太小，应该已经不在我们见习班了。”

“实力再强也不应该随便跨班，很多魔法师的基础理论和思想道德这样的课也是要修行的。”叶雨雨显然不同意曼夫的观点。

“我其实觉得他这样挺可怜的。”我喃喃自语。这样的人，他一定是孤独的。

凯厄要是知道王国未来的栋梁支柱在背后讨论他，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知道为何，习惯了一个人的我对这家伙感同身受了。而在另一边，刚才还在张牙舞爪的曼夫，却不知为何在激烈的讨论中安静了下来。

“坏了，导师进来了。”曼夫压低声音，不敢作妖。

我们的目光很快被那个人吸引了，而嘈杂的大厅也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温度变低了。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一身长及地面的冬装大袄，在热意还没退散的初秋显得格外的扎眼。他那身华贵的长披风上点缀着一只洁白野兽的皮毛，雍容华贵下却藏着野性的力量感。

真正让我感到不适的，是他那双漠然冷冽的眼神。我感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进门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最为吵闹的那批贵族围观者，他们骂骂咧咧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面前的男人指指点点。男人似乎没有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他撤下了厚重的披风，放在了墙壁上。挂住。

【阿冷】。墙壁上用冰写下了两个蓝色的大字。

“我叫阿冷。是这节公开课的导师，首先我要感谢各位贵客的来访观赏。”他依然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公开课，是为王国培养人才的课程。是属于孩子们的舞台，我说得对吗。”

他言语中透露着淡漠，仅仅与他对视，就仿佛身躯被坚冰覆盖。

“所以，我们作为台下的观众，就不要喧宾夺主了，大家觉得如何？”

一片寂静。首当其冲的几位围观者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他们碍于面子，故作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姿态，向四处张望。

但很快，大厅里紧张的气氛被一个小意外破坏了。他身后一位戴着眼镜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悄悄地摸向座位的位置。

阿冷导师看着她。少女讪讪地退后鞠了个躬，然后尴尬地快步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班长今天居然难得地迟到了。”她叫【玛卡恩】，父亲是学院的一名卫戍，虽然是士兵，但也拥有着男爵的爵位，负责保护学院里的安全。不过和我们这一桌比起来她已经是平民中的平民了。不过据说她是独女，所以很受宠爱，再加上贵族圈子里也没有歧视的风气，只要封爵一律平等，所以和这我们几位玩得都还不错。按照里日记上的描述，关系是属于能开玩笑的程度。

这部分的内容，自然也是叶雨雨告诉我的。

“里，曼夫，阿冷导师真的好帅啊。”迟到之后一来就是这种话，她基本上恋爱脑已经没救了。这也是我对这位班长的第一印象。

“我看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吧。”阿冷并没有理会玛卡恩的小动作，开始恢复了授课的状态。“我负责的是王国历史研学系的科目，兼任狩猎课安全官，为了方便展示给各位看，今天我们讲述王国历史。”

大堂的穹顶反射的彩绘玻璃将光芒打在大堂的各处，晶莹的雪花缓缓地飘落。一幅恢宏巍然的画面投射在厅堂的中央映照四处，使得各角落落座的学徒或者是观众都能够清晰地看见。

那画面就仿佛一幕幕地发生在眼前，诸神混战、万魔狂舞，生灵涂炭。

“在王国诞生之前，人们在水神【艾乌莉忒】的庇护之下，安息生长。她征战四方，攘除外敌，镇守洪水，滋润万物。于是人们日益懒惰，使水流停滞，水神【艾乌莉忒】神力不在，寒冰覆盖了大地，冻结了一切的生命，史称【停滞的时代】。”

画面骤然一变，成百上千的冰雕，不约而同地逃离身后的洪水，他们神态各异，都定格在了生命最后一刻的姿态。最高处的女神，衣不蔽体，抬头仰望天空，从她的双眼流出了蓝色的泪水。

偌大的厅堂里，落针可闻。阿冷冷淡的语气突然高昂，振聋发聩。

“浩劫中残存下来的人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不再相信神的力量，他们组成了部落，凿穿冰河，铸造方舟，沿河而上。其中的勇者【默尔索托】杀死了水神，罪孽沾染了他的身体和灵魂，他为了偿还罪孽而自刎乞求神明的原谅。他与水神葬在最高的山峰。”

叶雨雨抿起她的嘴唇，却是一刹那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冷笑。我瞳孔微收，默不作声地继续听讲。

“他们死后气候复苏，生命又开始了新的轮回。活着的人们为了纪念他们，便用【默尔索托】作为自己的姓名，而以后每一位诞生的孩子，都是默尔索托的子嗣，是人与神共生的赞歌。”

故事讲到这里，有些孩子已经开始默默地抽泣。而了解了部分历史的贵族们，神色肃穆。

“神给孩子们带来了魔法，这次抵抗外敌，抗争天灾的责任扛在了人类的手里，人类虽然弱小，但也充满智慧。他们建立起了城市，部署边防，面对那些怪物魔神的侵犯，在夹缝中求得了一线生机。这过程人类也和其他的种族建立起了友谊，这部分你们的生物系导师会告诉你，比如西部山林的精灵，南部海洋的【四夕苇人】等等。”

“但好景不长，一股强大的魔神诞生了。他们来自深渊，他们入侵的时候带来了海浪，他们所过之处都会被滔天的巨浪吞没。大陆西边的精灵和人类随着陆地沉没，也葬身在了深海里。人们这个时候才想起水神的恩惠。”

叶雨雨的神色有些奇怪啊。她在颤抖？我左手反握在她的手上，想要安抚一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黑色的瞳孔中我看到了一丝落寞。她脸转了过去，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我们发起了远征，人们也开始认识起了大海，我们向深海探索，发现了一个秘密。这种生物会在陆地上建立起一种信标，当我们拆除了信标之后，大陆从海底浮上了水面。于是一群仁人志士发起建立了一个同盟会，为了从海底夺回属于我们的陆地。”

“这场战争旷日持久，陆与海的界限相对稳定，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