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幸福呢？ 第二章：合影

他看着眼前破败的土包，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他站在坟墓前，盯着照片上的父亲，眼睛慢慢湿润了。

过了许久，他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脸颊的眼泪，弯腰鞠躬，然后拿出香纸和蜡烛。

“爹地，我来看你了。”萧峰说，“你在天堂过得好吗？儿子给你买新衣服了。”

说着，他又点燃了三支香，插在坟头，随后跪倒在地。

他在这里磕了九个头，磕得额头渗血。

萧峰擦干净额头上的血渍，然后缓缓地站起来。

他背着包准备走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墓碑旁边似乎躺了个人。

萧峰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仰面躺着睡熟。

小男孩皮肤雪白，唇红齿白，眉毛浓黑，睫毛长而卷翘，像蝴蝶的翅膀一般扑闪扑闪。他的嘴角勾着笑容，看起来很甜美可爱。

萧峰蹲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小男孩的模样。

“爸爸，他怎么在这儿啊？”

“这孩子……是谁家的？”

“算了算了，先送他回去吧，万一被坏人抓走就麻烦了。”

萧峰将孩子抱起来，往路口走去。

刚刚抱着孩子走到路口，一辆轿车从路口驶了过来。

车窗降下来，司机探头看了萧峰怀里的孩子一眼，问道：“你这是从哪儿捡的小孩？”

萧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关你屁事。”说罢，他绕开这辆车，继续往前走去。

“哎，你这个人……”那司机叫唤着，但是萧峰充耳未闻，径直地拐进了另一条岔路。

萧峰的速度很快，一路上疾驰，不过半小时，他就回到了他们家所在的县城。

虽然萧峰现在已经有了钱，但这栋房屋还是依然保留着，只不过他平时很少回来住，这房子基本上是租出去的，偶尔会回来帮助奶奶做饭洗碗，照顾小雨和妹妹。

萧峰回来以后，把孩子放到沙发上，又烧了水，把小雨叫醒喝水。

小雨揉着惺忪的眼睛，迷糊地说：“萧峰哥，我还以为是你回来啦。”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萧峰皱眉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这儿多危险啊！”

“我是来看望我爸爸的。”小雨说，“今天周末嘛。”

萧峰看了她一眼：“你妈妈呢？”

“我妈去店铺里了。”小雨说，“她要忙到凌晨，我睡不着，就爬起来找点东西看，然后就走散了……”

萧峰摸摸她的脑袋，说：“你爸爸在下面，我送你去吧。”

“哦。”

萧峰抱着小雨，把她抱上了车。

他的腿脚不便利，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带着小雨回到市里去，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把小雨送回去。

他把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下车把孩子抱了下来。

小雨看起来有些害怕，紧紧地抱着萧峰的脖子，怯怯地叫道：“萧峰哥……”

萧峰伸手拍了拍她，柔声说：“没事的，乖，听话，不用害怕。”

小雨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睡着了。

萧峰抱着小雨走了一段距离，远远看到了一幢房子。

那幢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灰白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整洁素朴，一尘不染。

萧峰走上台阶，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穿着围裙，看起来很是慈祥。

老妇人诧异地看着萧峰，问道：“请问你是……”

“伯母你好，”萧峰说，“我是来拜访一位故人。”

“哦……请进吧。”

萧峰抱着小雨走了进来。

客厅里坐了四五个人，其中就有刚刚萧峰见过的林秋山，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陌生的青年，他们身材高壮，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专业人士。

萧峰抱着孩子进屋，冲众人微微颔首：“大家好。”

林秋山赶紧站了起来：“萧峰，你来了。”

萧峰把孩子放到沙发上，小声对老太太说：“伯母，我来给您介绍，这是我弟弟，萧雨。小雨，这是林叔叔和李阿姨，还有这几位是萧宇、张浩和王浩。”

萧雨眨巴着眼睛，乖巧地喊道：“叔叔好，婶婶好，哥哥好……”

林秋山笑眯眯地答道：“好，真懂礼貌，小雨乖啊。”

小雨冲着他吐了下舌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林秋山招呼萧峰在沙发上坐下。

张浩问道：“萧峰兄弟，你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吧？”

“嗯，都痊愈了。”

“我昨天就知道你要回来了。”林秋山说，“你们家的情况……唉，别提了。”

萧峰摇摇头，没有吭声。

林秋山叹息道：“不过这次你运气好，碰见的是好人家。这个女娃子是你的侄女儿，姓陈，是她把你弟弟带来的。”

原来，这个陈雨是陈芳的姐姐，她今天恰好在街上遇见了一个流浪汉，见孩子昏迷在路边，于是好心地把他抱了回来。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萧峰说，“这孩子怎么会在路上睡着了？”

“不知道，估计是在等车吧。”陈雨的目光落到了萧峰怀中的女孩儿身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呀，你家有小孩子啊？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跟洋娃娃一样！”

“是吧！”林秋山立刻得意地抬起头来，说：“这可比你那个死鬼弟弟强多了！”

“切，我弟弟哪点不如他了？”陈雨瞪着他，“我告诉你，他比萧峰哥可帅多了！”

林秋山哈哈大笑：“你还敢说你弟弟不比他帅？！他要是长得好看能变成现在这副德性吗？！我跟你讲，这种小孩儿最可怜，长大以后肯定会变得奇丑无比，你别看他现在漂漂亮亮的，长大以后就是个小丑八怪！”

“呸呸呸！”小雨不高兴地骂道，“萧峰哥长得很英俊呢！萧峰哥哥长大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林秋山啧啧地说：“你还敢说他帅？瞧瞧你自己，一脸狐媚相，一副狐狸精相，一点儿也配不上他，他就是瞎了眼了才娶你！”

“你说什么！”小雨怒视着他。

“我说错了吗？你瞅瞅你的鼻尖儿，你瞅瞅你嘴唇儿，你瞅瞅你的牙齿，你瞅瞅你的脸蛋儿……全身上下都透着骚劲儿！像你这种货色，我们家萧峰才懒得要呢！”林秋山毫不客气地反驳。

小雨气得脸红脖子粗。

萧峰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小雨一眼。

他并不想管闲事，但是这父女俩似乎欺负了他的妹妹，这件事他却是不能不理。

萧峰说道：“伯父，小雨的确是个孩子，你这样说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林秋山冷哼一声，“萧峰，你可别忘记了，我可救了你的命，你欠我一份恩情，现在，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你媳妇儿说话？”

“我不是帮谁，而是公平。”萧峰说，“我妹妹从小体弱多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偿还这份恩情？”

林秋山被呛住了，一时语塞。

小雨看了看萧峰，突然噗嗤一下乐了，说：“哥哥你好幽默，不过我好像也不吃亏啊。我把你捡回来，咱俩算扯平咯？”

萧峰：“呃……”

小雨又说：“还有，这是我爸，他说我弟弟是废物，难道他自己就不是废物吗？他不还照样做了一辈子警察吗？”

萧峰：“……”

林秋山恼羞成怒：“我是你爸！你说话注意点儿！”

小雨翻个白眼，“我又没叫你当爹。”

萧峰轻咳一声，说：“伯父，你误会了。我妹妹的弟弟也是我亲戚，所以我必须关心她，希望您明白这点。”

“行啦行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秋山摆摆手，说：“这孩子是个孤儿？”

“是的，我妈妈临终前拜托我照顾她。”萧峰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林秋山看着萧雨说：“这丫头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是啊是啊。”陈雨忙点点头说，“我爸说，我长得跟朵花似的，我们村里的男孩子都抢着要我呢。萧峰哥，我给你当媳妇怎么样？”

萧雨笑嘻嘻地问萧峰。

林秋山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你说啥？！”

萧雨说：“我说我给萧峰哥当媳妇儿啊！”

林秋山指着萧雨的脑袋说：“你这傻孩子！你咋说胡话呢！”

“哎呀，爸！我是认真的！”陈雨急着辩解。

“你给我闭嘴！”林秋山厉声呵斥道，“我告诉你，我是绝不允许你嫁给萧峰的！”

“为什么！”小雨愤恨地盯着林秋山，“他有什么好的！除了有钱还有什么用？！”

“你——”林秋山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火，旁边一个女人开口了，“行啦行啦，你吼什么吼，孩子都吓坏了！”

她说罢，伸手揉了揉小雨的脑袋，柔声安抚道：“小雨别怕。”

小雨看到她，眼睛顿时亮了，“妈！”

萧峰听着那声妈，不由得眉毛微挑。

“你这孩子，你爸生气是为了你好，你干嘛要惹他啊？”女人摸摸小雨的脑袋，温婉地劝道。

“我没有惹他，他是嫉妒！嫉妒萧峰哥比他长得好看，嫉妒我长得比他美丽……”

“你胡说！你根本没法跟他比！”

“你这老混蛋，我怎么不能比他了？你有我爸有权有势，我有萧峰哥有钱，你还不满意？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萧峰哥哥！你少来教训我！”

“哎哟！你个死丫头片子……”

小雨跑到了萧峰背后躲着，冲着林秋山扮鬼脸，“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萧峰哥！你赶紧把我哥还给我！”

“不还！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凭什么给你啊？你个臭丫头片子……”

小雨说：“我才不管你呢，反正萧峰哥我要定了！”

林秋山一跺脚，恶狠狠地说：“你这死丫头，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这就去找我姐夫，我让他来收拾你！”说着他转身就走了。

萧峰皱了皱眉，拉着小雨坐下了，“你刚醒过来，先躺一会儿。”

小雨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抱着膝盖趴在床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萧峰：“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离开你了！”

萧峰叹了口气，说：“小姑娘别胡说八道。”

陈雨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骗你。”

萧峰苦笑了一下：“别闹了，我不适合你。”

“我不介意啊，我不嫌弃你。”陈雨说。

“我……”

“哎，等一下！”陈雨忽然说，“你说你叫萧峰？萧……峰？”她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我知道了，萧峰哥，你该不会是……”

萧峰看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陈雨震惊道：“天呐！萧峰哥！你居然是萧峰哥！”

林秋山一怔，猛然间抬起头，惊诧地盯住萧峰，颤声说：“你，你真的是萧峰？！”

萧峰站起来，朝林秋山微微鞠了一躬，说：“伯父，您好，我是萧峰。”

林秋山瞪圆了双目，不敢置信道：“你是……萧峰？！”

萧峰点点头，“是的。”

陈雨也站起来，惊呼道：“哇！原来你真的是萧峰哥哥啊！我就说你肯定是电影里演的人物吧！”

林秋山呆呆地说：“萧峰，我是陈海涛。”

“哦，陈总，您好。”

陈海涛喃喃地念叨：“萧峰、萧峰……你，你真的是萧峰啊。”

萧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萧峰……这个名字好熟悉啊。”陈海涛若有所思地说。

他身后传来另外几个人的议论声，其中一人高兴地说道：“哎呦我去，真的是萧峰啊！”

“哈哈，咱们这次可沾光了，我还想着要不要带点礼物去感谢感谢他呢，结果没想到……嘿嘿。”另一人猥琐地说，“萧峰可是国民偶像啊，能跟他合张影，咱们也算有面子了。”

“对啊，对啊，快拍照，拍照！”其余几个人纷纷附和。

萧峰无奈摇头。

林秋山一脸尴尬：“咳咳，那个，萧峰啊，你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