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我爸在工地工作后下落不明。
至今仍未找到行踪,工地给了一笔极为丰厚的补偿,当时负责施工的那栋中心大楼在A市市中心的地段,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或者工期延误的可能性。父亲到底怎样了,工地拒不配合调查,也不准许我们调查。
我曾认为那是我的末日,父亲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那残酷的事实就像是一个虚幻的梦,只要再次回到家门,就会被父亲又一顿说教,那絮絮叨叨的话语,亲切得已经陌生。
好像那个曾经低头认错的男孩,就在不远处的门前。
十年后,我找到了当年的真相,而这栋大楼与我当时所想一样,成为了市中心唯一一座烂尾楼,没人愿意接管这个烂摊子,没人知道那栋楼是什么时候兴修的,就连拍卖都卖不出去,甚至成为了A市的一个地标,那歪歪扭扭的堆砌,以及设计极为拉胯的楼层,十分吸引了许多目光与唾骂。
或许十年后,二十年,甚至百年之后,那些水泥脱落断裂,尘封的真相暴露在外时,人性的腐臭或将淹没这座城。
我叫余铭,十年前,我大二,终于真正地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寒门贵子,与此同时,父母的负担又加重了几分。
父亲学了点手艺,在小镇里面纳鞋补鞋底,名声还算不错,母亲在制衣厂上班,每次我去找她时,都要绕过大大小小的车间,在一层层隔板中数着编号找她的位置,那些繁杂的序号,我这个大学生都很难记住,而她总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工位开始工作。
母亲的回答是:“干得久了,自然就找到了,孩子有出息了,我这当妈的脑子也跟着灵光”
父亲也不甘示弱,鞋底补完了总会去工地干杂活,明明自己只有一米六,却要搬着比自己低不了多少的砖。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在大学里的生活才能安逸一些,才能好好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偶尔犯困没精神了还会被揪着耳朵骂。
“喂!余铭,不要再睡啦,四级还没过呢。”
我偏要对着干,把头顺势滚到她胸前,感受到那抹柔软后,立马闪身躲掉一巴掌,再嬉皮笑脸地走在她面前对她嘿嘿一笑。
她胸口仍在起伏着,脸上有些红晕荡漾而出,嘴巴向上嘟起,用书挡住我邪恶的目光后,斜着眼小声地骂。
“余铭,你这个大变态。”
“怎么了嘛,怎么了嘛。高考后你说让我摸摸的,可是现在我还没摸到,我就看看怎么了”
“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偷偷亲我……”
看她那片红晕扩散到耳根后,样子又透出了一抹暧昧,如果可以,真想贴合在她轻咬的嘴唇旁,然后吸走她的娇羞。
然而小灵通的疯狂振动却让我没有了那非分之想,为了方便联系,父亲一拍脑门就给我买了一台。我只有两个联系人,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就是父亲。
除了打电话唏嘘几句或者提醒我寄来的衣服待取之外,平时父母不会打电话过来,即使有,也不会那么焦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铭子,你先请几天假好嘛?你爸他,三天都没回家了,我担心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去工地找他,包工头把我拦出去了,我这话也说不清楚,铭子,先回家吧……我担心你爸……”
母亲的声音越变越小,直至变成哭腔。
我呆立在原地,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父亲一向老实淳朴,夜不归宿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包工头还拦着母亲去寻找。
我异常的反应自然被丁意发现了,但她又不好意思问我,只好用眼神传达出她的疑惑。
“丁意,我有事先回家几天,你帮我给张教授传个话。”
没等她回应我就跑出了图书馆,不顾门前老头保安的劝阻就飞奔出去。
坐在绿皮车的硬座上,我闭目祈祷着。我父亲他一生从来没有作乱害人,母亲一定是感觉出错了,父亲太累,以至于回家都没有动静,所以才没被母亲发现。
这就是一个误会,一定是!
绿皮车上没有信号,我只能带着未知度过漫长的夜。
父亲还坐在那个小方凳上,没有表情,就像他平时纳鞋底的专注模样,我想要跑到他的面前重重拍他的背,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然而前路就像是无限延长的履带,无论如何,父亲都看不见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点接一点地慢慢碎裂,飘走……
爸!突然惊醒的我尝到了一抹苦涩。
从绿皮车下站后,再打车行驶半个小时,我向那条乡间小路跑去,直到熟悉的红砖绿瓦再次出现在眼前,我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看见母亲早已哭红的眼,我赶紧拦了一辆计程车,让母亲为我带路。母亲腿脚不好,骑着自行车体力已经不足以带母亲到目的地了,母亲一直在嘀咕着。
“你爸他一辈子老老实实,绝对不会树立仇敌的……”
我只好不停地安慰着母亲,同时考虑最坏的可能性。
到了那片被四面围住的土地,“严禁进入”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唯一的出口也被包工头硕大的身形阻挡,钢板阻挡得严丝合缝,除了天上飞的就没有东西能突破防线,可见开发商有多重视这块地皮了。
那个体格强壮的包工头明显也发现了我。
“你来干嘛的,这里暂时不招工了,去去去,别儿地去。”
“我来找我爹。他六月十五日在这里务工后下落不明,请你们配合打听打听我爹的下落。”
“大学生?怪不得敢来这,不好意思,我们这是工地,又不是寻人办。”包工头说着就要把我往外推,他的力气很大,我只能用脚死命地抵着地,然后拼命地喊。
“失踪案警察一定会办理!这里是市中心,监控绝对会有记录,如果我的父亲在几天内都没有走出工地,就说明他在你们的工地里出事了,那你们就要停工!还有劳动……”
“大壮,先停手,我跟他谈谈。”我的对话被打断了,有人出现突然说话了,他说话时,他很年轻,与我相仿,眼眸中透露着自信与霸气,纯黑的西装似乎在闪烁,平整的领带彰显着气质。
“你好。”我下意识地说。
“我叫边明,是边联集团已经这栋大楼的负责人,很抱歉为你带来不便之处,员工失踪,的确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给你慰问金,请你们不要再用此事做文章,谢谢。”
他身后的保镖将一个行李箱推给了我,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不想走,我想知道到底为什么。然而却几乎被他们抬出了工地。
也不知怎样和母亲回到了家,总之一路无言。
行李箱里面是一叠叠的人民币,大概有二十万之多,在当时的条件,至少能买一套120平的房子。
而我和母亲,看着这一沓沓的钞票,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呜咽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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