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 第四十六章 未知的敌人

就在宁云看着冰糖葫芦出神的同一时间，黄云峰上。

两名体格壮硕的男人从宁云屋里出来，他们在院子里不断搜索着，其中一人念念有词道：

“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离开不到三天。”

接着他指了指宁云和若离开的方向道：

“是朝这个方向走的，她身边应该还有别人。”

那人说完与另一人对视一眼，另一人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说话之人的言辞。

接着。二人默契的同时动身，骑上各自坐骑，朝那个方向飞驰而去。

……

少女逛街的情绪不断高涨，光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

宁云将买的东西一一记录，然后佯装放入马车，实际上通通“储存”了起来。

关于自身以及所拥有物品的信息，宁云都牢牢记在本本上，因此，有多少钱，能做什么，做不了什么，他都不担心自己忘了。

少女逛了一上午，终于感到腹中空空，她又拉着宁云的袖子边摇边撒娇道：

“饿啦~”

“好好好，现在就去吃饭，咱们今天下馆子！”

宁云随意找了个饭馆，将马车交给店小二后，就带着若儿走了进去。

要了个包间，宁云看着若儿从未点过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就将点菜的权力交给了她，谁知道她向入店之时在大堂中看见的壮汉学了个气势，一手叉腰，一手拍桌子，看也不看菜牌，就胡乱指着点了许多。

幸好宁云要了包间，外面的人看不见包间里的情形，否则让那大汉知道少女故意学他，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宁云看她开心，也由着她胡来，自己则不断尝试，希望能尽量回忆起一些忘掉的事情。

不一会儿，若儿点的菜开始一道道上桌。

宁云越瞧越不对劲，他问小二道：

“都有那些菜？”

小二照着桌上的菜快速念了一遍：

“菌菇汤、海鲜汤、丝瓜清汤、鱼头豆腐汤、蔬菜什锦汤、火腿排骨汤、老笋酸菜汤。”

宁云嘴角抽着问道：

“齐了？”

小二道:

“客官稍等，还有最后一道。”

宁云抱着最后的期望问道：

“不是汤了吧？”

小二赔笑道：

“是酒酿丸子。”

宁云差点没直接倒下去，这丫头看也不看点的都什么玩意，光喝汤啊？

嗯？若儿人呢？

宁云走出包间找了一圈，才在掌柜处发现了她。

原来少女见宁云不说话，她独自等着上菜无聊，正好听见了外面掌柜路过时，手中算珠啪啪响，好奇之下，索性出了包间，跟着掌柜的到了柜台，站在掌柜的身边，盯着人家算账。

她这一瞧，叫掌柜的好不自在，都算错好几笔了。

宁云给掌柜的赔了礼，将少女拉回座位，恶狠狠道：

“你自己点的汤，给我喝了！”

少女故技重施，小嘴一瘪就要大哭。

宁云瞬间败下阵来，他放软语气道：

“粮食都是很珍贵的，以后别乱点菜，知道吗？”

少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倒是不再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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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梦里，熟悉的黄云峰上，月姐姐又在做饭，又一次乒乒乓乓打碎了许多碗碟，她对着灶火又羞又恼，惹得宁云捧腹大笑。

画面一转，问心崖上，柳问心目含泪光，说着那句让宁云莫名动容的话：“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

接着画面再变，荒江船上，银发少女柔弱撒娇的模样映入眼帘，可下一秒，少女忽然变成了擎天巨兽，仰天怒吼，震碎帆船，遮天脚印朝宁云盖下。

宁云浑身冷汗，一下惊醒过来。

没想到一睁眼，梦中化身凶兽的少女占满了视野。

宁云当即吓得弹坐而起，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睡在床上。

记忆浮现。

原来晌午在饭馆之中，宁云为自己失忆之事苦恼不已，心想酒能消愁，就让小二上了壶烈酒。没想到喝了一小杯后，就那么一小杯，他居然醉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是半点记不得，而等他醒来，就发现银发少女抱腿坐在床边。

“若儿，倒杯水给我……”

若儿给宁云倒了杯水，宁云喝完之后，才注意到窗外日已西斜，屋里除了自己和若儿之外，再无他人。

“这是哪里？”

若儿接过宁云的杯子，嘴里蹦出两个字：

“客栈。”

宁云重新打量了一样若儿，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你带我来的？”

若儿果然摇了摇头，她在自己光滑的下巴处比划着胡须，然后模仿饭店掌柜的语气道：

“是那个算珠公公。”

“他人呢？”

“他走啦，叫我看着你。”

“所以你就一直在床边看着我？”

宁云起身揉了揉若儿的脑袋，夸奖道：

“没有乱跑，你做的很好。”

若儿先是一喜，然后又哭丧着脸道：

“饿！”

宁云想起少女之前喝汤喝到打饱嗝的模样，不由失声一笑，大半天光喝汤了，这会能不饿吗？

“走，下去吃饭。”

少女刚要跟上，又听见宁云说了一句：

“以后和我一起下馆子，不准你点菜。”

……

饭后，天色已晚，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宁云干脆就在客栈住下。

因为有过被若儿钻被窝的经验，宁云只要了一间客房。

既然若儿喜欢粘着自己，就睡一屋，大不了自己打个地铺。

半夜。

宁云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困扰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老觉得一旁床上的人是柳问心。

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有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宁云一下子惊坐而起。

他紧张的看了看整间屋子，最后目光移到床上，若儿依旧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屋子里再也没有别人，四周静的可怕。

刚才是谁在说话？

那种心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客栈不干净？

宁云干守了半个时辰，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他终于熬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多云，微风。

宁云打着哈欠走进当地最大的交易市场。

他没有忘记此次下山的主要目的：测试若儿会不会是某种动物变的。

若儿被宁云牵着手，路过一个个肉食店，闻着那些生肉散发的血腥气，她忍不住有些兴奋。

宁云感受到少女抓着自己的手，越握越紧，以为少女害怕，他心中一笑，这回还不露出马脚？

正当清晨，不少肉店的屠户正在往店里运货，鸡鸭牛羊，家猪野味，应有尽有。

宁云带着若儿一种一种的看，他心想，如果若儿在某种动物尸体面前举止或是神色格外不同，那种动物一定就是她的同族。

没想到一圈逛下来，少女还没什么特殊变化，宁云先累的满头大汗。

原来除了测试若儿之外，宁云的本本上还记着要采购物资，他将马车落在了客栈，市场里人多眼杂也不好使用“存储异能”，只能双手拿着。

一圈市场逛下来，宁云手里提了几百斤肉食。

起初宁云直接挑了一块三十斤重的肉排，等付了钱他才意识到不能随意使用“异能”，只好咬牙提着，可肉到手中，他才发现居然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好奇之下，他想试试自己的负重上限，于是越逛越买，越买越多。

最后一圈逛完，他已经扛着数百斤肉食，也终于累得满头大汗了。

反倒是若儿，经历最初的兴奋之后，她克制住了内心的某种冲动，乖乖的跟着宁云采购物资。

见宁云额头全是汗珠，她还乖巧的拿衣袖为宁云擦汗。

江湖中能负重数百斤的好汉多入牛毛，但如宁云这般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却甚是少见。

因此宁云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宁云咬牙奔出市场，又走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无人角落，才将肉食存好。

他不像无因真人本领高强，但却拥有无尽存取的逆天能力，自然不能随意示人。

等宁云喘匀了气，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

若儿走丢了吗？

宁云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立刻去找人，反而是，不如就这样吧。

他虽与若儿相处多日，而且若儿对他颇为亲近，但今早一觉醒来，他只记得若儿烦人惹厌的样子，如果不是念在若儿还算乖巧，宁云早就将她赶走了。

现在的宁云，和其他人相处越久，那人在他心中只会越来越讨厌，那些内心愉快的记忆，总在不知不觉间丢失。

宁云拔腿欲走，却又有些不忍。

他终于想起拿出记事本，仔细翻了翻上面关于若儿的一切。

“初一，晴，若儿完整背下了第一首我教她的古诗，这种成就感真让人难忘。”

“初三，多云，吕道长又喝醉了。若儿为了扑蝶，一头栽进荆棘丛里，被荆棘缠着不敢乱动，我找了半宿才找到她，必须给她留个教训，但一切都等她不哭了再说，嗯…现在必须哄好她。”

“初六，雨，若儿学着我的样子做菜，却把厨房的南墙烧塌了，当她捧来煮好的野果蚂蚁泥巴汤对着我傻笑的时候，那炭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我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

宁云一页一页的看下去，当他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一句醒目的粗字印入眼中：

必须每天看一次笔记，不要伤害到任何你关心和关心你的人！！！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

宁云立刻听出是若儿的声音。

“若儿？！”

当紧张的心情传入大脑，宁云更加确信，自己不能就这么丢下若儿。

他全速朝声音来源跑去。

……

当宁云到场的时候，却发现有两名魁梧大汉正在与数十个士兵战斗，若儿倒在那两名大汉身后不远处，情况不明，朱笙正站在一堆士兵身后，颇为凝重的看着战局。

看起来是那两人想掳走若儿，却恰巧被朱笙撞见了。

宁云本想与出声告知自己也在，但转念一想，趁着此刻没人注意到自己，当可悄悄救走若儿。

于是他借着灌木的掩护，饶了半圈，慢慢接近若儿所在的位置。

朱笙此时心情沉重之极。

从三天前开始，沐府联军每日不断派兵袭击大军营寨，全体将士被他们烦的几乎成了惊弓之鸟。

这也算了，最狠毒的是，他们将登城之中坚决拥护朝廷的百姓全都不着寸缕的赶出了城。

朱笙自然不能看着百姓们饿死冻死，在百姓们到达安全范围之后，他立刻派人安顿百姓。

谁料这些百姓都被下了毒，准确的说，是一种瘟疫。

这是敌方想通过百姓，将瘟疫带给所有朝廷将士。

不出半日，朱笙军中就有超过千人染上了瘟疫，连陆全和刘三都在其中。

幸好许长老就在军中，他擅长医毒之道，轻易调出了瘟疫的解药。

朱笙也就放弃了原本打算和沐府联军开战的想法，全力救治百姓。

但军中药材有限，纵使许长老医术了得，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于是通过许长老罗列的药材清单，朱笙暗中散出大批斥候四处采购。

一日之间，几乎所有药材都买的差不多了，唯独有味“乌蕨草”无处可寻。

幸好朱笙手下斥候够多，还是有人打听到，扬州某个城镇的交易市场中，有大量乌蕨草贩卖。

朱笙不忍看着刘三和陆全卧床呻吟，于是他乔装之后，亲自带着一百骑兵护卫，从千里之外赶来购药。

朝廷骑兵的坐骑与普通马匹不同，是某种妖兽与汗血宝马杂交的后代，经过朝廷专员培育驯养多代，已经成为能够日行数千里的“豪华超跑”。

民间允许贩卖这种坐骑，但渠道仅限于向朝廷收购不孕品种，而且每一匹流入市场的坐骑都需登记在册，绝对禁止私自培育。

不想朱笙才赶到交易市场附近，就撞见两个魁梧大汉打晕若儿，欲要掳人。

若儿一头银发显眼无比，朱笙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她，何况他们也曾相处月余，朱笙可是若儿在大荒语言上的启蒙老师。

来不及想明白若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朱笙秉着救人要紧，下令十名护卫上前拿下绑匪。

可谁知那两个大汉身手实在了得，十名御林军出身的将士居然拿他们不下。

朱笙当机立断，又叫了十人入场增援。

出乎意料的是，二十名善战老兵依旧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要知道御林军虽然单兵实力不如江湖高手，但只要超过十人，就能施展战阵，分进合击之下，已经不下于数位一流高手。

若是人数足够多，更能通过军阵凝聚军魂，其威力甚至可以达到一击断山岳的地步。

这也是为何千百年来武林之中实力高强者众多，却无人敢轻易招惹朝廷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军阵与军魂的存在，朱笙当初才会在战前花那么多时间凝聚军心。

当然了，登城之战涉及到的场外因素实在太多，光是五行大阵就让士兵组成的战阵失去了作用……

言归当下，朱笙看着场中二十御林军依旧不敌，于是果断加人进入战场。

如此又增派了两次人手，才有了宁云一开始看到的那一幕，五十将士车轮战两名魁梧大汉。

场外宁云正在绕行，场中两名大汉对上五十精锐，终于感到不敌。

他们对视一眼，齐声一吼，身体竟出现了某种变化。

朱笙只见那两名大汉发出兽吼，接着他们的身体膨胀了足足一倍，似乎使用了某种秘法。

接着，他们力量大增，原本劣势不敌的情形瞬间扭转。

宁云在此时正要靠近若儿，却看到了这变身的一幕，他离得近，清晰观察到那两人，不，不应该说是人了，他们身上浮现出青色鳞甲，脑袋上也有了突起，手指包括指甲俱都长长长粗，变得更像是爪。

这根本就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