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时九月,暑气未消,医馆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君不折和吴有信来到回春堂,也不着急,就静静等待着一批又一批的病人伤患被诊断治疗完毕,满意的离开。
转眼到了日落时分,医馆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君不折才上前对医生施礼道:
“敢问可是关大夫当面,我们有一奇症患者,整个扬州恐怕非关大夫不能救治,还请大夫施以援手。”
那医生拿起身边的毛巾擦了擦汗,摆摆手道:
“你们是来找师父的吧,我是师父的徒弟,师父日前接了封家书,回老家去了。”
“那先生你可能解蛊?”
当下,君不折就将生死蛊的名字和发作时的特征对关大夫的弟子详细说了一番。
“这生死蛊我从未听过,但据你所言,此蛊虫应当是荆川以西,巴蜀之地所产的奇物,若运用得当,能够为人吃掉腐肉,生出新肉,实乃祛病救灾的至宝。
只是不知何人用何方法将之练成了令人生不如死的邪恶蛊毒,这人实在可恶!”
原本看到一天里所有的病人都被眼前之人轻易治好,君不折以为他就是关大夫,一问之下,原来这人只是关大夫的徒弟,一边吴有信尝试着问道:
“先生可能解了此蛊?”
“如我所想不差,这蛊毒在吃人血肉的同时又令人焕发生机,中蛊之人不仅需要每日吃下大量食物补充营养,食物吃下之后还会比正常人快数倍的消化,为了让人不轻易死去,又要起到折磨的最佳效果,此蛊毒应当三到五日之内发作一次。
只是一生一死之间,太过损伤神魂,中蛊之人若无特殊法门自保,短则半年,长则一年,神魂必灭,到时大罗金仙亦是难救。
我才疏学浅,未得师父真传,学医数载,只会照方抓药,这闻所未闻的奇蛊怪毒,除我师父亲至,恐无人能解。”
吴有信细细一想,若从沐嫣然被抓开始算起,到如今已然半年有余,那岂不是说沐嫣然随时可能神魂耗尽而死?
君不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惊慌,徒弟尚且如此了得,其师定是高人,君不折心中更加确信,沐嫣然的蛊毒关大夫一定能解。
他开口问道:
“不知关神医仙乡何处,他又几时返回?”
医生略微抱歉的回答道:
“师父他老人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来自哪里,这次看了家书之后,也是急冲冲就备好行李出发了,何时回来,当真无人知晓。”
君不折又问道:
“那先生可有延缓此蛊毒的方法?”
那医生略作思考,说道:
“蛊随人体血脉而行,延缓抑制之法无非降低温度,使人体血液流通减缓,也可减少其活性。
我回春堂中有师父留下的一瓶‘冰元丹’,能使人陷入沉睡,身体温度骤降而不伤根基,师父曾言,任何毒伤患者,都可用此药拖延时日,以待救治。
此丹或许有用,待我为你们取来。”
君不折和吴有信听后都是一喜,有这丹药就可以前去救人了。虽不能解毒,起码能够拖延一阵。
不多时,医生就回到堂前,手里多了一个玉瓶。
他将丹药交给君不折,嘱咐道:
“一粒丹药可保三日无恙,这瓶中共有‘冰元丹’二十一粒,若要长时间抑制毒发,每次服药的第四日傍晚再服下第二粒即可,但切记,每隔七日,要让服用者停服一日,以确保身体机能不会退化。”
两人将身上全部金银都给了医生,千恩万谢的拿着药出了回春堂。
“这玉瓶触感冰凉,看来里面的药果真不凡。”
君不折自从出了神医谷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丹药,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既然现在有了法子,我们应当加大对沐府的调查力度,尽快摸清楚沐府的虚实,也好早日救出嫣然姑娘。”
一边吴有信则说道:
“君兄说的是,可惜上次夜探沐府之后,沐姑娘被关押的地方已经不是那个小院,丐帮弟子多方打听也没有结果,不知该如何是好?”
君不折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说道:
“这事,恐怕还要麻烦朱兄。
不过不急,嫣然姑娘既然说过三月之期,我相信她。而且三月之内,朝廷必有动作,到时我们配合朝廷,一举灭了沐家。”
……
雍州。
此时,两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连乞丐看了都忍不住要施舍的落魄儿站在官道的雍县地界标处,嚎啕大哭。
“三儿,整整三个月,我们经历那么多苦难,终于到了雍县了!”
“不哭了,不哭了,等进了京见到二哥,让他带我们好好吃一顿。
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刘三一边安慰着陆全,一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路过的人都怪异的看着两人,两人也毫不在意,放声大哭。
好半晌,哭声渐歇,两人发泄够了之后,陆全问道:
“你哥是在哪当值的?”
“据说现在雍州的传送阵当差,就在雍县境内,我们这就去寻他。”
???
雍州有传送阵?
那扬州是不是也有?
那我陆全三个月在船上天天上吐下泻,水土不服,还屡遭暗杀,是为了什么?找乐子吗?
“三儿啊,扬州也有传送阵?”
“是啊。”
“雍州和扬州两座传送阵之间能够互通?”
“嗯。”
刘三“嗯”字话音刚落,就被陆全双手掐住了脖子。
只见刚才还抱在一起痛哭的哥俩瞬间成了你死我活的样子。
路过的赶集老大爷抽着大烟袋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
“哎,这么好的世道,还会有这样的两个疯子,真是可悲可怜啊!”
接着也不忍心再看,忙着赶集去了。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好半天,陆全才停下手来。
“虽然大荒各州都有传送阵,但传送费用十分高昂,寻常人努力一生赚下的积蓄都不够传送一回的。
而且传送阵的要求十分苛刻,寻常物件根本不能携带,就连咱们身上穿的衣物都要脱了,换上传送阵边上独有的一次性传送袍,咱们带着君将军的书信,怎么传送?
再说扬州传送阵的入口一定被沐府把持了,我们也不可能从扬州直接通过传送阵来到雍州。”
陆全出生在扬州偏僻的山上,山上老人一辈子靠打劫为生,根本没机会知道传送阵,更别说和他提了。
虽然下山之后当了兵,但大规模军队不可能通过传送阵传送。传送阵站不下那么多人,一批一批传送,也没那么多资源,传送阵运转十分耗费资源,否则也不会收取天价的传送费用。再万一敌人在传送阵另一头守株待兔,那不成了白给的人头?
陆全也没接触过什么大人物,因此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传送阵这种传说里的东西。
听了刘三的解释之后,他才平复下来。
刘三和陆全两人走走停停,雇车骑马,过了大半个月,依旧没有看到京城的影子。
雍州,是九州最特殊的存在,只因为京城之内那一座金壁辉煌,掌控天下权柄的禁城皇宫。
刘三和陆全脚程不慢,却一连半月没有赶到京城,这一切都是沐萱宁的算计。
雍州作为皇都所在,官吏对治安十分重视,再加上五镇军的真正精锐就驻扎在雍州郊外,御林军也定时巡视雍州各县。
要在雍州之内,天子脚下搞事情,是不可能的。
因此到了雍州地界之后,刘三和陆全再也没有遭遇过刺客暗杀。
但沐萱宁岂会看着两人将君不折的书信呈给皇帝。
她花了大价钱不断派人刺杀两人,想的是如果能在路上解决了两人固然很好,即使不能,也能拖慢两人的行程,让自己派的另一批人能提前赶到雍州,部署一切。
她让人在雍州提前做好了准备,只要刘三和陆全两人到了,就店铺开张,赔本优惠。
刘三和陆全一路经历波折,带的盘缠遗失了不少,即便盘缠充足,按照正常人的心理,一定不会错过大力度的打折的。
他们两人一路上住的客栈,进的饭馆,甚至买马雇车的车行都是沐萱宁安排的。
当然了,沐萱宁不可能将整个雍州的店全买下来,她只是在开头租了周围一圈的店,然后趁刘三和陆全问路之时,指出错误的路线,等两人按照错误的路线上路,遇到的自然处处都是沐家的人。
之后又有跳楼甩卖般的大力优惠吸引两人关顾,如此一来,两人进的自然都是沐家的店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三和陆全紧赶慢赶,始终赶不到京城的原因,他们一开始走的方向和路线就是错误的。
……
又走了大半个月,看着面前的崇山峻岭,陆全试探性的问刘三道:
“三儿,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哥问你,咱大荒的皇城是建在深山老林之中吗?”
刘三此时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自然不是,立都于深山,政令岂能通达?
陆全,我怀疑咱俩被人骗了。”
谁知道陆全哈哈一笑道:
“我早知道昨晚那家客栈有问题,说是几十年的老店,可做菜抠抠索索,还难吃的很。
小二说他们的店开在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但他们的马厩满是灰尘,根本不像客人很多的样子。
原本我以为遇到了黑店,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谁知道一点事也没有,也许他们只是为了避免店里没客的尴尬故意说客似云来的吧。
还有……”
刘三赶紧打断了陆全道:
“我是说我们走的方向和路线也许根本不是去京城的路。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一个月来遇到的店家、小二、厨子、贩郎、游方郎中还有马厩老板……所有人,你不觉得他们长的有些相像么?”
陆全闭眼仔细想了想,那些人咋一看样貌都各不一样,但细细琢磨,有个郎中去了胡子就和某个小二去了脸上大痣之后有八成像。有个贩郎摘了膏药,就和某个店家眯上眼睛之后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还是陆全有深刻印象的,其他记不太住的脸恐怕更多……
“我滴乖乖,我们一路做的都是同一伙人的买卖!”
陆全说完就要左右四顾,有一伙人很可能在监视自己。
刘三一把拉住陆全,贴近他说道:
“别乱看,我们佯装不知,若是不出所料,今天日落之时一定又会有一家客栈开在路边。
到时候我们住进去,趁夜抓了店家,一审便知。”
陆全贼眼一转,点了点头,开始驱马赶路,还一边大喊着:
“三儿,你快点,像你这么磨磨唧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
两人身影渐渐远去,在两人刚才停留的位置不远处的山体阴影中,传出了一阵轻蔑笑声:
“两个傻子,赶路吧,努力赶路吧,哈哈哈哈!”
和刘三预料的分毫不差,实际上也是两人一个多月来每天的亲身经历,每到傍晚日落,总会碰到路边有一家客栈,客栈总会打折,掌柜一定是本地人,对周围县城的路线必然了如指掌,他也一定会打听两人的去向,而后又一定会热心的为两人指路。
刘三和陆全表现的和往常一样,非常感谢客栈掌柜的热心指点,然后要了一桌好菜,吃完之后吩咐小二照看好马匹,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唯一不同的,是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陆全非要以难吃为由,让掌柜和小二都亲自尝尝自己店里做的饭菜,掌柜和小二不想露出马脚,自然都尝了尝,嗯…味道确实有些难吃……
数个时辰之后,远处深山之中不时传来声声狼吼,月色渐浓,两道身影出现在刘三和陆全的房门前。
“都睡了吗?”
“睡了,睡的很死,想来是日间赶路太过劳累。”
“嘿嘿嘿嘿,这两个傻子,还不知道自己一直被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待会再去给他们的马匹加把草料,那两匹马也够累的,得给它们好好补补。”
“晓得,晓得。”
这两道黑影确认陆全和刘三都在蒙头大睡之后,就要转身离开,谁知道才一转身,就看到两人站在自己身后,顿时惊的亡魂大冒,就要出手。
一阵骚乱,刘三和陆全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掌柜”和“小二”,总算出了口怨气。
将被揍的两人绑到大堂柱子上,陆全得意说道:
“怎么样,我寨子里几代相传的软筋散味道不错吧?”
“掌柜”和“小二”是武功一流的高手,刚才想要制服刘三和陆全之时,却发现自己一身功力荡然无存,身上十成的力道只能用出三成,这才被两个几乎没有内力的人打的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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