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 第二章 急策

欧阳老魔血瘾发作，虽然改良之后的血蟾功不进血食已经不会使人陷入疯狂，痛苦难当，但仍有功力倒退的隐患。

“小子，这次青冥论武老夫是志在必得！荒山野岭你偏偏独行，就自认倒霉吧！”

此时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下手，本来违背了自身原则，但事到如今，顾不得许多了。

欧阳兴对此次论武头筹的重视胜过一切，不容许丝毫失误。

虽然嘴上狠绝，但其实全身防备，靠近宁云的动作迟缓，在这种时候，欧阳兴还提防着宁云使诈。

如此荒山野岭，而且在百兽避匿的情况下遇到一个看似柔弱、不会武功的书生，这也怪不得欧阳老魔小心翼翼，毕竟他自己年轻时就用类似的办法不知阴了多少高手。

“且…且慢！”

宁云本就因为初到这个可怕的世界忐忑不安，现在被人吓人这么一吓，几乎三魂没了七魄，脸都白了。

颤抖着嘴唇，咬牙喊出且慢二字，心里飞快思索着自救良策。

眼下这种时候，这里是京都附近，又有无数江湖中人赶往青云峰，应该不会有普通的强盗鬼怪敢在这附近逞凶作恶。

眼下这种情况，来人明显是要对我不利，我身无长物，铁定是图我身子啊！

就是不知道图我心肝还图我肾脏……

冷静！冷静！

也就是说，我遇到的要么是在哪里都能为所欲为的绝世大凶莫名其妙来贪图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或者部分身体；

要么是某个有难言之隐的人，或其他什么生物，迫不得已之下，只能避开浩浩荡荡的“江湖赶路大队”，找我这种落单的行人下手。

两种假设，前者几率太低，后者却很有可能。

作为浸淫小说影视剧多年的死宅，宁云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现在四下无人，只能自救。

自救…自救…和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比起来有什么优势可以令我自救呢？

面对一个有着难言之隐，又有着某种任务或者深刻执念的人，我该怎么自救呢？

……

欧阳兴对杀人其实并不感兴趣，他从记事开始，追求的就是天下第一，天下无敌。

在这个过程中，或者为了变强而杀人，或者为了清除障碍而杀人，他都无所谓，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换句话说，如果吃素向善能做天下第一，那欧阳兴绝对会是世界第一大善人。

只是欧阳兴不懂，为什么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总是莫名其妙来找茬，似乎不打败欧阳兴，就不能证明他们生存的意义。

那欧阳兴也只能勉为其难动动手，把他们都解决了。

这也是为什么欧阳兴会被江湖同道称为大魔头。

但欧阳老魔今天之前确实从来没有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下过手，也许是因为老魔头还有人性，也许是因为普通人对他成为天下第一完全构不成一丁点威胁。

但今天不同，这次论武不容有失，如果再失败，就要再等二十年，老魔头怕自己等不下去了。

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老夫面前，不就是上天的安排吗？

……

“见过前辈。”

欧阳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柔弱书生会如此淡然地转身向自己行礼。

“前辈，您听说过《九阴真经》吗？”

宁云思来想去，自己的优势就是脑海里二十一世纪爆炸的信息流，以及十六七岁看起来无害的外表了。

“娃娃你倒是聪明，想用武功在我这换取性命”，欧阳兴一眼就看出了宁云的“图谋”，看了看周围，略微放心下来。

“可惜老夫不稀罕你那什么经书，今天是老天爷注定的你要死在我手上。”

……

欧阳兴自认血蟾功一定能帮自己做到天下第一。

没人知道欧阳兴花费了多少精力，阅读了多少典籍才创造出《血蟾功》，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血蟾功》书成的那一刻有多么激动。

这部功法威力绝强，不在当世任何武功绝学之下，可是因为在创造过程中借鉴了某本残篇，导致这部功法对新鲜血食有着毒瘾般的依赖。

欧阳兴不是没有想过完全改良血蟾功，毕竟弱点太过明显，但这一来需要时间，二来恰好又有那么多的人要来阻止他成为天下第一。

杀了那些绊脚石还能物尽其用提升功力，何乐不为呢？

……

“前辈慧眼，前辈英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不过您先别急，听我和你讲讲这《九阴真经》的来历再说其他，您看如何？”

从打量欧阳兴的第一眼开始，宁云就冷汗直流，一个看一眼就让人浑身难受的老头，虽然看起来七老八十的了，但似乎身上散发着某种气息，让人只看一眼，就害怕，就想转身跑。

这什么妖孽？

不到片刻，宁云后背已经全湿了，现下只能故作正定。

“娃娃，你且说来。”

欧阳兴觉得，让这小子说说也无妨，他这般重视这九阴真经，觉得此物能换他性命，也许真有意外收获？

万一真有这么个经文，那不是踏破铁鞋，走穿南墙都寻不到的好事么。

“咳咳，传说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佛祖有道经三藏…”

“你先等等，佛祖是何人？

既能成宗做祖，必然不是简单人物，何以老夫闻所未闻？”

宁云心下一惊，是了是了，脑子乱了，都把西游记给乱入了，佛祖怎么会有道藏呢，道藏怎么会在佛祖手上呢……

刚才太紧张居然把这话都编出口了，罪过罪过……

宁云心中打鼓，嘴上问道：

“前辈，您不知道这个，佛…是什么？”

“废话，不止老夫，恐怕整个大荒也没人知道你口中的佛是什么。”欧阳兴看着宁云的神色不似作假，于是耐下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这老头到底是在说禅机，还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佛教，没有佛家学说？

宁云心下纳闷，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开口说道：

“佛祖是谁不重要，咱暂且不提，重要的是他有个开山大弟子，名叫金蝉子…”宁云说着瞄了欧阳兴一眼，见他不像是要打断自己，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就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

“这个金蝉子为表传道天下的诚意和决心，竟然以自身毫无修为的肉体凡胎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硬生生走了十万八千里路，更是在路上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可把他师父感动坏了，终于从他师父手上取得了道藏。

之后他潜心研习，通读道藏，居然被他从道藏中悟出了武学至理，修行本质。

一个普通人，一夜之间突破武道极限，飞升成为大罗金仙，从此凭虚御风，逍遥天地，为所欲……”

“他真有此顿悟！”欧阳兴惊讶的大叫了一声，打断了宁云的故事。

“那你所说的《九阴真经》？”

宁云心里完全没底，这么扯的事居然都有人信？

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只能装着非常重视，认真地说道：

“不错，这《九阴真经》就是金蝉子一夜悟道所得的功法。”

“快取来我看！”

欧阳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闻所未闻的“惊天秘密”。

本来这个故事没头没尾，荒诞怪异，根本不值得相信。

但恰好欧阳兴极度渴望能够从武入道，变得更强，执念已深，从听到以武入道，一夜飞升开始，他就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怀疑这个故事了。

再加上这本就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奇不有，传说中道祖就是单单学道，学着学着成了无敌的存在……

“等等，你先念几句经文来听听。”

虽然心动，但欧阳兴丝毫没有放弃警惕，这种警惕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也许故事是真的，甚至经文也是真的，但试问突然在野外遇到一个人要送你货真价实的修仙功法，这事情搁谁身上，谁能没有疑虑？

虽然是自己先找的对方，但保不齐是哪个对头或者大侠设局，想利用血蟾功的弊端除掉自己呢？

宁云看不透面前的老头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待在对方身旁越来越不舒服。

可怕的是这种感觉已经快影响自己的正常思考了。

于是慌忙开口道：

“前辈，只要你确保晚辈无恙，告诉你几句经文也无妨。”

“不着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这经文，为何自己不学？”

欧阳兴再次打量了一遍宁云和周遭环境，确定这个小子就是一个普通人，周围也没有任何埋伏，终于略微放心。

宁云看老头无意似的左顾右盼，又认认真真地上下扫视自己，就知道对方疑心依旧。

到了此时，宁云总算勉强稳住了心态，于是略一思量，有了应对。

“前辈，晚辈所以不学，原因无非两点。

其一，晚辈资质低下，从未习武，虽有仙缘，偶得经文，却完全不解，无从练起。

二来又怕经文在手，怀璧其罪，胡乱一练，引来觊觎，于是硬背下整篇经文之后，立刻将原文埋于深谷，在再不可能现世了。”

说到这，宁云还故意叹了口气。

“哎，希望以后能寻一有缘赠之，既结善缘，又了心事，岂不美哉。”

欧阳兴看着面前书生，颇觉不耐烦，他平生似乎还未与同一人一次性说过这般多话，但听书生所言，内心又是蠢蠢欲动，莫名期待。

“行了行了，闲话少说，你我相遇就是缘分，快将经文背几句来听听！”

宁云哪里会什么九阴真经的经文，本来想的是按照自己的推断，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必定不会久待，到时候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什么神照经、易筋经、大悲赋、长生诀……

一样一样武学功法说的这老头稀里糊涂，云里雾里，能拖就拖，再找机会抽身。

说不定人家时间一到，又和自己聊的开心，就这么走了呢。

但不知为何，待在这老头边上越来越难受，思考变得越来越慢，瞎话都快编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这老头问什么自己就会答什么，怎么办，怎么办？

苦思无果之下，宁云只能把前世小说、影视中偶尔看到过的秘籍内容说了出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接着是啥来着，夭寿嘞，这状态记不起来……

“不足胜有余，不足胜有余……”谁知道身边老头就听了一句，整个人都不对了，连双眼都失去了神采，嘴里不停念叨着。

不就是给他背了一句道德经，至于这样吗……到底是这世界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就在这时，宁云听到上方一声巨响，抬头一看，是一枚带着红色烟雾的炮仗在空中爆了。

信号弹？！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宁云看了一眼仍然陷入沉思的老头，拜拜了您呐。

……

走了十分钟，刚走上一个小山头，宁云回头俯瞰之前的山路，老头还在，但沉思中的老头似乎毫无察觉地被一班人马包围了。

宁云也是这一刻才能认认真真地观察一下情况。

老头一身镂花金丝白袍，看着就不便宜，但一脸的血煞之气叫人心惊肉跳，此时此刻，正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围着他的那群人都穿着同一制式服装，领头者是一名青年，虽然看不清相貌，但观其身上锦袍玉带，手中折扇轻摇，任谁一眼望去都要叹一叹：好不风流！

这一看就是某个势力要围剿老头，我现在就是个战五渣，还是躲远点吧。

咦，我的头脑似乎清晰起来了哎！

看着那群人就要动手，宁云也不愿久留，无意间发现自己恢复正常，更是让宁云对老头充满忌惮，在老头身边出问题，走开一会就好了，这老头问题大大滴啊！

谁知这时异变突生，天突然黑了。

青天白日之时，天突然黑了！

紧接着宁云突然被人一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那人快速说道：

“娃娃别怕，是我。

你的经文非常有用，跟老夫走，不杀你。”

原来是那老头，宁云头皮发麻，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就是蝼蚁，走的再久、再远，在这些高手眼里，也不过是在陶罐中蹦跶。

“欧阳兴，你要去哪？”宁云抬头才发现之前见到的锦衣公子也到了面前。

“我劝你束手就擒，我们金钱世家已经联合丐帮和海沙派发动江湖追杀令，你走不掉的！”

老头姓欧阳么……不对啊，现在是天突然黑了哎，你们都不意外的吗？

特别是欧阳老头你居然还有准备似的借着天黑摸到我边上来，我到底是多么缺乏这世界的常识啊……

宁云真的有点崩溃了，小说里的穿越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没有穿越者吸收身体前主人的记忆？

怎么没有高床软枕呆萌丫鬟讲解世界观？

怎么没有正常的新手保护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