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虎猜想豆腐西施九时开门,此前一定在做磨豆腐之类准备功夫,便想提早去寻她。
这日他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一番,又找城东的何师傅梳了个好髻,堪堪八时过了些许,来到豆腐西施家的木板门前。
只见他,唇若枣切两边,糊于面上,眉似黑鳝两尾,游于发边,两片重枣脸,一只悬胆鼻。妆太浓啦!!
“笃笃笃。”敲起门来。
“谁啊?”门里传来慵懒声音,似乎还没睡醒,却不知睡衣如何。
“我是知府大人的好友,此地百岁老丈人所请嘉宾伯虎,来寻娘子问些事由。”伯虎道。
“喔……”门里懒懒应道,却不知洗脸了没。
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只见一女子走了出来,确有十分容颜,也有十分媚态,便是豆腐西施!
伯虎只感到亿万支箭从自己心脏射过,然后亿万只草泥马从自己身上碾过一轮,如此死过好几回后,伯虎定了定神,作了一揖。
豆腐西施笑道:“哟,这么早就来吃我的豆腐啊?”
伯虎心上一紧,道:“不是不是!我是来问你邻居被松鼠抓伤一事。”
豆腐西施却不管不顾,用又甜又软,浑没力气的声音道:“我这豆腐花儿啊,吃在嘴里……甜甜的味道……嘴里,心窝里……都要笑出来……”
伯虎内裤一紧,道:“我要十碗。”
伯虎摆摆手,正色道:“豆腐西施姑娘,可有小名可以叫唤?”
豆腐西施道:“叫我阿蔡行了。”
伯虎道:“哦,阿蔡……”
却说豆腐西施每日门口门庭若市,堵塞交通,又受男人欢迎,只有凌云霄怨恨于她,要报复她,并无豆腐西施报复凌云霄之理。
凌云霄却不紧不慢,说出一事:
豆腐西施的豆腐店,每日都很好的生意,马路倒还好,把人行道路,堵的是难以行走,王员外家本也在此条街道,但王员外一想发作,见到豆腐西施便化成酥皮。
这日凌云霄不知怎地,真是佛都有火,提起一盆泡臭豆腐的水,走向那些乱排队的登徒浪子们,嘴里骂道:“卖卖卖!我让你卖到大路上来!”
把手中盆子只一泼,要把那盆臭水泼到那些个男人身上,却被那排头位的魁梧男人慌乱一推,臭水掉了个头,全泼到了打开门准备做生意的豆腐西施脸上。
豆腐西施最是好洁,当场大叫起来。
梁子,恐怕是此时结下了。
伯虎从豆腐西施口中,也确认有此事发生,观察她眉目表情,甚为掩饰,不知喜怒。
伯虎见过两名疑犯,却感到无法从疑犯身上,获得蛛丝马迹,只有去寻找人证……
此等伤人小事,官府却并未立案,只有亲自出马。
伯虎亲自出马委派石榴姐亲自出马,去凌云霄家周边街访,看有无目击此案的证人。
经过烈日下辛勤的工作,石榴姐带了一个人回来。
伯虎道:“田鸡?”
那人怒道:“什么田鸡?我长得像田鸡吗?”
伯虎道:“抱歉,阁下相貌跟我一师兄,颇为相像。”
伯虎把石榴姐拉到一边:“老大,这个人瞎的……
你找个瞎的来做目击证人,不是这样玩我吧。”
那人却已听到,说道:“我是田半仙,这里周遭十里,每人家宅巨细,子女婚生私生,我不晓得?我虽眼前昏暗,却心有明台!”
伯虎只好道:“大师得罪了,却不知见到,嗯,听到了什么?”
“案发当晚,这晚天气早凉,我身上衣衫单薄,就想着早早回家歇息,收拾了摊档,经过王大员外家。忽然,我听到了松鼠的叫声。”
伯虎心下迟疑,据翠红楼小翠所说,那晚王员外跟小翠,趁王夫人不在家,正在做那以身相许之事,王员外是有不在场证据的。
于是问道:“确定是松鼠的叫声,不是老鼠的叫声?”
那田鸡,噢,不是,田半仙淡定道:“老鼠是叽叽,这样叫的,松鼠是吱吱,这样叫的。”
伯虎又狐疑问道:“你确定不是王员外跟小翠以身相许,床板的声音?”
田半仙怒道:“怎么可能听错!松鼠的声音是‘吱吱’,床板的声音是‘吱吱啊,吱吱啊’,这样的嘛!”
伯虎心中有了几分相信,却想道:“如果真是王员外,他不承认怎办?田半仙只能证明松鼠在他家,却不能指证使它伤人……”
啊,有一个人可以帮到我们。
次日晚上,王员外家,烛火已暗。
王员外和王夫人坐在床边,准备歇息。
“老头,凌云霄那臭娘们,想起她被那只松鼠咬,我心里就乐!”
“小心隔墙有耳……”
“隔什么墙什么有什么耳啊!你好找不找,找只鬼松鼠,那毛掉我身上,搞得我时常全身红一块,青一块,一发作痒个不停,我掐死你个死鬼,干的好事!”
“你不也恨那娘们吗!那是我找张猎户买来的,野生的家伙,就有些虱子虫子的,你忍忍!”
“哦,贵不贵啊?”
“你……你怎么进来的!”
早有伯虎与游侠二人微笑站在旁边,却见那王夫人,往脸上一掀,掀下张人皮面具来,原来是五花二剑中善于易容的花梦,乔装打扮成王夫人,引他说出这些话来。
至此,松鼠伤人案得破,多亏了那田半仙能辨鼠声,花梦乔装王夫人,也有一功。至于真正的王夫人,她去城东看那新进货的镂花衣裳,回来便被绑了,困住豆腐西施家请茶。才有了花梦那一幕。
任务既完,却有一人闷闷不乐,那人却是香缇。回去香缇不理伯虎,百般询问才说道:“你去看过那豆腐西施,心都飘到她那边去了,她好看还是我好看些?”
伯虎哑然笑道:“她的美,是美艳之美,你是清雅之美,她便再美,也带俗气。再说,她便是再美,也与我无半点情谊,怎比我两个,是生死之许。”
香缇听完,嫣然一笑,直如梨花初绽,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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