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妾身跟随殿下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实在是不称职，如果，如果殿下需要，妾身，妾身为殿下做什么都是愿意的……”柒休觐目光闪躲着，说出的话也不符合她的性格，欧阳谦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如果殿下，不嫌弃，妾身可以……”柒休觐的脸像是被火烧，讷讷的伸手欲解欧阳谦的腰封，却被他把手抓了个牢固，神情已经带了不可违抗的严肃，“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柒休觐一颗心都在扑通扑通的跳，缩回了僭越的手，膝行着后退一步，弓着腰，完全没有底气的道：“刚才妾身回了趟军营，见到了小月，他当时倒在血泊里，他们都以为他死了，就把他随手扔在一个角落，没想到他还没死，被元帅救走了，现在正养在营里。那孩子可怜极了，身上都没有好地方了，他就是放我出去追捕罪犯而已，半个时辰我就回来了，实在不该让他枉受这遭罪过，妾身心里很愧疚，所以想请殿下还他一个公道，不要让他平白受屈。”

“小月人没事就好，元帅刚刚已经派人告诉我了。”小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在她回来之前，他已经处置了那些人。

“嗯，还在养伤，人是好好的，就是要忍着疼。”柒休觐见他态度还算和善，心里也多了分希望，伸手扯了扯他的裤脚，“是妾身私自逃出去的，殿下如果能帮他找回这个公道，妾身愿意为奴为仆侍奉殿下终生。如果，如果殿下不嫌弃，妾身残花败柳之身，妾身可以做任何殿下想让妾身做的事，只要您不嫌弃……”

欧阳谦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好像被一只手捏住了心脏，有些窒息的难受：“你……”

柒休觐的脸都红透了，有些怯懦的道：“只要您答应我，还他一个公道，他不该因为我受这么多苦……”柒休觐心里有些没底，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跟他谈判的筹码，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要他为了自己处置那些人？

“殿下，您是最心善的了，您就帮妾身这一回，妾身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您谈条件，妾身怎么取悦您都可以，求您了……”柒休觐眼眶中噙了泪，不管不顾的跪爬上前，就伏在他身下，刚要动作就被欧阳谦拎了起来。

柒休觐再抬头才发现欧阳谦眼眸中有多少失落：“小七，你是不是从来就没信过我？”柒休觐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晶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欧阳谦一把推开了她，喃喃的道，“这不是你，你不是小七……那不是你，我怎么会不知道……”

柒休觐不知道该说什么，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你还记得六年前你重回我身边，我那时候说的话吗？”

柒休觐轻声道：“记得，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用你手上的权势欺凌压迫我，如果你在我面前展露权势，一定是为了保护我。”

欧阳谦嘲讽的笑笑：“你还记得，你还记得你就这样往我心里掏血？我在意你的感受，所以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可是你为了别人跟我求情，做出这样低三下四的举动，说出这样自贬身价的话来，就为了帮他讨公道？我是不明事理的人吗？他受了委屈我会坐视不理吗？要你这样卑微的来讨好我？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啊？你有了困难不来找我，你去找元帅，找林聪，你腆着脸去找任何人，你都没有想过来找我，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

柒休觐不说一语，欧阳谦抹了抹脸：“罢了，罢了，你在我身边这么痛苦的话，我给你自由。”

柒休觐眼睛一亮，欧阳谦被她那惊喜的眼神刺痛了：“我会给你一纸休书，你自由了。”

“多谢殿下成全。”

柒休觐欢天喜地的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就出了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苏九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开开心心的出去吃了顿好的庆祝。

柒休觐吃饱喝足后，摸着肚子满足的道：“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经此一遭，我发现我真不是吃这口饭的，还好我现在解脱了。”

“他怎么会放你走的？”

想起欧阳谦的神情，柒休觐的眼珠动了动，随口说道：“他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趣极了，养我还得花钱，他不会算这笔账啊？”

“那，那你，还打算跟别人结亲吗？”苏九夹杂着期待和羞怯，小心翼翼的瞅着她。

“结个屁的亲，那些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也烦了那些人，一个人过多自在，想要几个美人儿就能有几个。”说着不正经的勾了勾她的下巴，苏九心底又燃起一丝希望，她倒不是希望自己熬久了能在她心里有什么名分，至少能一直扶持着过下去，她也就不多求什么了。

自柒休觐从欧阳谦府里挪出来，林聪就好像真的开始‘认真’的追起她来了。

“这阵子怎么没见谦帅来找你了？”

“我们早就没来往了，人家身份摆在那，又不是整天闲的没事干。”

林聪赶忙就凑了上去，调笑着道：“宝贝儿，你现在自由了？”柒休觐应道，“对啊。”林聪嘿嘿笑着，胳膊不自觉的就搂上她的肩，“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柒休觐将他胳膊怼下去：“你又来了。”

“我到底哪儿不好？你提出来，我改行不行？你看……”手中支票甩得扑簌作响，挑眉道，“只要你点头，这些家产都是你的了，你不一直想过有钱人的生活吗？你跟了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自己熬着过苦日子呢？”说完作势就要亲上去，毫无疑问被一巴掌怼开了，登时变得很幽怨，“我说，你是不是不好男人这口啊？要是真行，我真想去变成个女人，看你还会不会老是这么防着我，你就是哄哄我都不行吗？非得这么绝情。”

“不行，我一松口，你又觉得自己有机会了，我可不能祸害你。”

“像我这么锲而不舍的追着你跑那么多年，是个人都该感动得以身相许了吧，我都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那么硬。”

柒休觐斜瞥着他：“你是闲着无聊逗我玩，我要是当真了才是傻子。”

林聪收起嬉皮笑脸，沉默的看着她：“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对你说出过那么多的承诺，你都以为我是在跟你调情？还是说，我没有因为追求你就洁身自好，你嫌弃我？先不说咱俩能不能成，像我这样追求了你五年，如果最后没能在一起，那我这五年是白白为你守身的？这样要求别人可不太人道哦。”

气氛静默的有些诡异，柒休觐咧着张嘴，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哪儿去了你，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觉得不该给你留念想而已，你真要娶妻什么样儿的女人娶不到，至于你的私生活，与我无关。”

“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欧阳谦就是了？为什么当初选择嫁给他？”

“所以我们现在分开了。”

林聪又开始了嬉皮笑脸：“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嘛……”

“你想让林家绝后啊？”

“林家又不止我一个独苗，还有其他子孙，怕什么。你去跟元帅请辞，我回去也去递辞呈，咱俩一块走吧。”

柒休觐拧着眉头：“你好不容易才熬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这样对你自己可不太负责任。”

林聪没好气的道：“什么位置？熬了六年不还是被你压一头？大不了回去做生意，咱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真是够了，这种话你说多了自己都快信了吧！我到底哪里好？我比你大了多少？我脾气怎么样？你自己心里都没点衡量吗？你们那么大家族可能接受我这样的二流子吗？我还不能生孩子，瞎扯什么喜欢都没用，我就打算一个人过，有机会就领养一个孩子，养大了等以后给我养老。”

“我看到的不是你的年纪、脾气和生育能力，你心善，我喜欢你的善心。”

柒休觐心里酸酸的，善心……自己都觉得自己内心阴暗，别人却总说自己有颗善心，真是讽刺。我只是把自己阴暗的一面藏起来了罢了，等你们看到我不好的地方，就不会喜欢我了。

自己心里的恶念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势力背景才无法得到实施，有时候她也很庆幸自己是个平民，好歹也会为了怕承担后果而不敢去作恶，否则自己的残忍程度，恐怕比他们这些太子爷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的她也有恶念，但她只会自己想想，而不会真正去做，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