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警恶女 第九章 笼中死饵

钟阳从来就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他喜欢冒险。也正因为如此，他知道危险来临之前做好准备的重要性。如今这变故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他的精神迅速紧张起来，必须立刻搞清楚，危险到底来自于哪一方。

丁护士把手机举过来。钟阳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新闻标题是：“连环屠杀案，警方取得重大进展”，滚动内容更新着“目击者正在抢救，或将提供重要线索。”配发的图片正是钟阳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他搀扶着黄头下车走向急诊部；另一张照片是刑调部的貌温召开记者发布会，讲述第二起案件，也就是冥河帮驿站遭受袭击事件。

事情清楚了，貌温的刑调部派人跟踪了他的车。按理来说，钟阳在该国的活动受到监视本不奇怪，他从来没打算隐瞒，只想着随后向貌温说明情况即可。但没想到刑调部那么快就把消息公开了，这简直就是向杀手通风报信。

钟阳立刻返回病房，拨通貌温的电话，直截了当问道：“新闻是你们发的吗。”

电话那边，貌温不紧不慢地回答，“钟队长，我就觉得你该打电话给我，可你不认为现在有些太晚了吗，我不太高兴。这件事情说好了你帮我，我也会帮你。但你们的情报显然提前知道了冥河帮会遭受袭击，为什么不告知我。”

“完全没有，我们的情报没有相关信息。”钟阳没有说谎，但他也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波刚的货物都是靠冥河帮分散的，他本人遇害，难道不应该查查这边吗？”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刑调部感谢你的大力协助，你抓到的人尽快向我方移交，接下来的事情由刑调部接管。”貌温的语气冷冰冰的，不容商量。

钟阳也毫不让步，“不行。此人的案子涉及我方公民，我准备申请引渡。”

“钟队长，我仍然把你视作我的朋友，所以友善地劝你一句。你已经看到了，即便你越权行动，刑调部仍然愿意在新闻上把你描述成一个好人。我们能控制媒体，至少在特定时间内可以。你往外看看，即便我们透露了你的行踪，医院四周有一个记者敢来吗？可是，我们能把你说成好人，也能说成是一个坏人，懂我意思吗，我已经在帮你了。”

钟阳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他需要缕清思绪。

貌温更加自信起来，“你只要离开医院就行了，剩下的事情都不用管。你好自为之。”

“等等。貌温，我理解你，你需要听命于上司。刚才你说了，我们需要互相帮助，那好，我也想帮帮你。”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我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你，我方不但没有获得相关情报，甚至也没有获得你们的通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四国联合执法办公室质询，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获得案件的进展情况说明。你知道，与波刚相关的案件，无论哪方都没有单独管辖权，四国警力应该第一时间进行信息汇总，但现在却被压了下来。这说明什么？”

这回轮到貌温沉默了。

钟阳接着说，“说明你的上司没有上报。不管你们在进行什么行动，都是你上司的个人行为，背后肯定有隐瞒。这几起案件应该由四国联合执法统一协调，任何一方不能擅自行动。如果你上司的行动有任何纰漏，哪怕一点点失误，都需要找个替罪羊。貌温，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也在想办法帮你。”

过了一会儿，貌温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交你这个朋友，最后和你说一句，立刻离开医院。”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钟阳一愣，脑子里就只剩两句话，“太晚了”，“立刻离开医院”。他有不好的预感，毫无疑问，继续待在医院会有危险。

刚才那番对话，他并没有在吓唬貌温，也不是什么谈话策略，他已经失去了对当事国刑调部的信任。刑调部对这个案子的表现一直很反常，从一开始故意避免钟阳介入、跟踪他的车，现在又反常规地突然公开他的行动信息。

如果是个普通人，可能会把这些手段视作对他的敌意和排挤。可是，钟阳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刑调部的上级、也就是貌温的顶头上司，此人肯定有问题。钟阳还不认识这个人，不管此人是谁，有一点很明显，他想要抢在其他执法部门之前除掉厉鬼。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厉鬼牵扯到刑调部上级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避免秘密曝光，这个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将厉鬼处决。

钟阳想到了自己的计划。按照他的想法，厉鬼一旦开始行动，必然斩尽杀绝。黄头本来是她的目标之一，却从屠杀现场跑了出来，她迟早会循踪而至。钟阳打算借此与对方见面，再想办法阻止她。

再进一步想想，刑调部同样掌握这些信息，于是选在此时公开他和黄头的行踪，那就是说，有人故意引诱厉鬼上门。

这个时候，已经很容易判断出危险到底来自于何方了。

钟阳跑出门，找到丁护士：“这里会有危险，立刻躲进病房内趴下，让病人也不要出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抬头看，保护其他病人。”

丁护士点了点头，她信任钟阳，赶紧转回身，帮走廊里的病人尽可能回到各自病房。

钟阳看到走廊里已经安全，扭头回到黄头的病房，拔掉他的输液针管，对着满脸错愕的黄头说：“快跟我走。”

“怎么回事？”

“我们成了诱饵。”

“诱饵？谁的诱饵。”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所有照明灯全部熄灭，医院陷入一片漆黑。很快，随着一阵嗡嗡声，备用电源启动，但也仅仅点亮了主楼灯光，住院部所在的副楼仍然没有亮灯，只有楼梯间的应急警示灯亮了，红色的光芒分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