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警恶女 第一章 血腥的开局

“这案子可真有意思。”钟阳不由感慨着，从警7年来还没遇到过那么奇怪的事情。他问昨晚值守的侦查员，“案发之前，你说在现场有个可疑女子，她长什么样？”

“挺漂亮的。”侦查员回答，“她当时站在窗前，穿红色外套，身材高挑，短发盖住了半边脸。”

“外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侦查员想了想，眉头皱着，没有立刻回答。

“怎么了？”钟阳追问。

“没什么，我说不太清。她的脸庞确实清秀，可是，面色十分苍白，两只眼珠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怕。我觉得，像是非常绝望，还有一种遭受极度痛苦之后的漠然。”

按理来说，作为一名专门负责盯梢的警方侦查员，不应该说出如此主观的描述。但钟阳理解对方，有的案件中，嫌疑人长相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可就是有某种特殊气质，会深深影响别人。

钟阳走到墙边，抬头望去，窗户处在豪宅二层朝东的位置，“就是这扇窗户？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刚刚换班，从盯梢的5号楼出来，沿着这条马路由北向南走，借机会靠近观察。经过此处时，我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侦查员回答。

“她看到你了吗？”钟阳问。

“应该没注意到我，我不太确定。”

“然后，这场杀戮就开始了。”钟阳望着这幢豪宅，一夜之间，整座宅邸死了21人。他对侦查员说，“辛苦了，先去配合把模拟画像搞出来。”

这座豪宅坐落于境外，该地的中文名为大齐拉克，有时也称为拉克城，三国交界之地，治安混乱。宅院地处城北区的高地，黄墙金顶，装修得富丽堂皇。庭院广大，设有多处造景，除了宏伟的主建筑，周围还在扩建更多奢华设施。

此处豪宅的主人，正是令该国警方胆寒的犯罪集团头目波刚。

钟阳是四国联警的我支队大队长，与该国警方密切关注波刚的行动。秘密监视已经进行了快半年。昨夜，有4辆高级轿车在不同时间陆续抵达，来宾和保镖大概有十几人，前来宅邸赴宴，他们都是当地的小头目，身上的行头价值不菲。警方原计划暗中观察，搜集证据。没想到，突然有人抢先动了手，血洗波刚豪宅，形势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钟阳紧皱双眉，凝视着面前这座早已化为尸山血池的地狱。

貌温走了过来，并排站到旁边说：“真不是你们的人干的？”他身材中等，体格结实，步子很稳健，不到三十岁，肤色不太深，身着不起眼的棕色上衣。貌温是该国警方刑事调查部CID警官，曾参加过东方课堂的公职人员汉语培训，中文说得非常不错。

钟阳摇了摇头，“不是。”

“总部本以为是你们突击抓人。既然不是，那就没你们的事了，请回吧。这里要忙的事多着呢。”貌温的表情挺复杂，既带有对四国联警的不屑态度、想要保持尊严，但又有些畏怯。

“不行。波刚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不能就这么断了。”

“波刚不是我的目标，制造这场血案的人才是。”貌温展示自己的证件，“你可能误会了。与你合作的是禁缉处，你们可能准备抓捕波刚，对吧。现在的情况是，有人谋杀了波刚，这是一起刑事案件，由我们刑调部负责。所以，请你和你的人退出现场。”

“我们得知道波刚发生了什么事。”

“等通报吧。调查完成后，我们会在报纸上刊登通报。”貌温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压过了四国联警，语气更加生硬起来。

钟阳看到对方如此坚决，想了想，“既然如此，说明你们还不知道谁杀死了波刚，这意味着排除了相互火并，对吗？”

“我不能回答你任何问题。”

“没关系。倘若不是互相争抢地盘，那么大规模的杀戮，恐怕是为了传达一个信号，你懂吧。我相信你们内部，有不少人对此很紧张。这样的屠杀是不会停止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挺让人感兴趣的吧。”

听到这句话，貌温脸上的得意表情瞬间消失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你们有情报，对吗？你们的情报调研大队早就盯上波刚了。”

“我不能回答你任何问题。”

“好吧。这件事，你帮我，我也帮你，可以吗？”

“我早就想这样。”

“那好，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貌温又强调说，“记住，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

钟阳点头应允，跟着貌温钻过封锁线，走进大门。

以前在查案过程中，钟阳见识过很多血腥的场面。犯罪分子猖狂而残忍，手段暴虐，无辜的人被他们活活折磨致死，场面惨不忍睹。但是今天，钟阳第一次感受到了别样的恐怖。

大堂内血流满地，墙上喷溅着大片血渍。刺鼻的腥气、烧糊的肉味，还有股湿乎乎不知是什么的腐臭味，令人作呕。前方倒伏着三具尸体，姿势古怪。头部爆裂，脑浆涂地。没想到，平日里制造人间悲剧的罪犯，如今反倒成了血腥屠戮的对象。

大堂凌乱不堪，两名法医在拍照记录，几个警察匆匆穿梭，摆放标记。

貌温走到最近的尸体前，“这是17号尸体，也是最典型的，你先看看吧。此人是波刚的打手，负责前厅安保。当时他可能听到了什么响动，离开大门，准备上楼查看情况，在楼梯拐角遭到袭击，或者是发生意外，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

钟阳觉得貌温的话有些奇怪，蹲下身子查看尸体时，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说不清是遇袭还是意外。“他把自己打死了？”

“是的，他手持直射武器朝自己射击。子弹从右颧骨射入，射出时打飞了整个颅骨。也许他拿着武器时摔倒了，造成走火。或者袭击者放倒了他。”

“很奇怪。”钟阳观察尸体的胳膊，“尸体右肘关节脱臼。”

貌温笑了笑，走到另一具尸体前，“这个更夸张，他用自己的武器射穿了后脑勺。”

钟阳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射击到自己的后脑位置。他蹲下身，检查尸体情况，“右肩关节脱位，右前臂桡骨骨折，就为了射击自己的后脑勺？”

“所有尸体情况都差不多。持直射武器的，朝自己射击；用刀的，把自己扎死；还有个家伙，赤手空拳把自己的脖子扭断了。”貌温带着钟阳走上楼梯，“楼梯上有一人，走廊两人，是当地的小头目，也开火把自己打死了。”

看着他们扭曲的面庞，想想这些人曾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如今整张脸凝固于极度恐惧的表情，在惊慌和狼狈之中死去。他们自以为是天生的坏蛋，凌驾于法律与秩序之上，可就在昨天晚上，他们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感受着生命的终结。他们在最后的时刻，就像是看到了鬼。

“集体轻生吗？不像啊。”钟阳边走边说，“现场如此凌乱，肯定经过了搏斗。而且谁也不会为了自尽把自己的胳膊扭断。”

“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尸体，就是波刚本人。他死在了二楼主厅。”貌温稍微挡了一下钟阳，“你看之前，做好思想准备。我可不希望你吐在现场，把证据破坏了。”

钟阳走进主厅，面前的景象触目惊心，一股腥臭难当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子正中是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餐桌，食物和杯盘散乱四处，狼藉不堪。桌布上有大片暗红色污渍，不知是血还是酒。看着这堆曾经奢华的生活物件，与垃圾和血污以奇怪的方式混杂在一起，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墙边的阴影中，靠着一个肥胖的身影，瘫坐在地上，早已死去多时。谁能想得到，那就是让当地人闻风丧胆、令警察不寒而栗的犯罪组织头目波刚。

钟阳的脚步止住了，他曾听过很多关于波刚的传闻，统统都是骇人听闻的恶行，其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波刚吃人。他命令手下绑架年轻女子，虏进这座豪宅之中，凌辱致死，随后命令厨师烹煮尸体，供他食用。警方已经接到多起相关报告，但始终无法进入宅邸搜查，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毫无办法。

这个残暴的匪首终于死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在死前会怎么想。钟阳想知道答案，他迈开步，走向这具胖大的尸体。黑暗中，这简直是座油腻的肉山。

到了近前，钟阳立刻皱紧眉头，下意识捂住口鼻，他没想到场面竟然惨烈到这种地步。波刚的尸体半靠在墙边，脑袋低垂，左手抓着餐叉，右手握刀，本来圆鼓鼓的肚皮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肠子和其他黏糊糊的内脏冒了出来，连血带肉摊在他面前。

波刚拿着刀叉，就好像面对着一道美餐，他的身体成为了自己的盛宴。

貌温说：“想不到吧，这上面还被人倒上了酱油和芥末。”

钟阳转过身，刚要退出时，突然注意到旁边的窗户，正是侦查员看见红衣女子的位置。他走到窗前，朝外望去，眼前景色开阔，但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个女人呢？”半晌无人回答，钟阳回头追问貌温，“红衣服的那个女人，她也死了吗？”

话音落下，钟阳才注意到貌温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怎么了？”

“我们没看到什么红衣女人，那是你们侦查员报告的。”貌温的双眼转向别处，“我们已经搜过整座宅邸，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人。”

“奇怪了。案发之前，她就站在这里。死者全部是犯罪组织成员吗？这么大的房子，应该有佣人。”

“佣人和厨师在副楼。案发当晚，波刚正准备对小头目的地盘进行重新划分，佣人不允许进入，都被赶走了。他们也因此逃过一劫。”

“仔细查了吗。那个女人会不会在里面。”

“没有短发的。有几个女佣，全部盘着头发。”

“原来如此。”钟阳拿出手机，朝着窗外的风景拍了张照，喃喃说道，“当时，她到底在看什么呢。不管怎么说，先找到这个女人。她可能是整场事件的目击者。”

貌温闭口不答，拉着钟阳走进旁边的小屋，避开其他警员，小声说道：“我们现在要查的太多了，波刚不是第一个遭此袭击的人。短时间内杀了那么多人，不会是一人所为，上级认为可能出现了一个新势力团伙，其手法极为熟练、冷酷而且残忍。你也看到现场了，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为我们的国家已经做了很多。但是，说老实话，这次不同，你还是走吧。我已经尽可能帮你了，如果你有情报分享，我感激不尽，但恳请你千万不要掺和进来。好几个帮派和团伙都在摩拳擦掌，有的嚷着要报复，有的想吞并更多地方。这里要彻底炸锅了，好自为之吧。”

窗外，天色渐晚。钟阳俯瞰这座城市，隐隐感觉到暗流涌动，“这些人十恶不赦，不过，如此滥杀是不能接受的。我得找出这个凶手是谁。”

“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一个人干的？”貌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杀那么多人。”

“我不知道嫌疑人是怎么做到的，但确实是一个人。”

“你怎么能肯定是一个人？”

“整个作案过程充满了仪式性，那就是恶有恶报。这显然不是受雇佣的杀手或因为激愤而杀人，既不是有组织犯罪，也并非冲动，这场屠杀完全是一种特定心理需求的自我满足。不可思议，我想见见这个凶手。”

“为什么？”

“在这个人的心中，住着真正的恶鬼。”

貌温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钟阳摇了摇头，“先找到那个红衣女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