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院篱笆门,法海在院中喊了一嗓子:“娘子,我回来啦,此时不出来迎接,更待何时?”
夕阳西沉,百鸟归林,袅袅的炊烟扶摇直上,辰溪寨的家家户户都开始生火做饭了。
可自己家和隔壁大舅哥的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又没到寒食节,想吃生食么?
“啪嗒啪嗒……”急促的脚步声从幽暗的屋舍里传出。
欧阳芳搀扶着李慧琴着急忙慌地走出,二女的眼睛全都红红肿肿的,好像刚刚哭过。
“阿嫂,慢点,来,小心台阶。”欧阳芳挺着个大肚子,出声提醒。
李慧琴紧紧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小心翼翼地迈过台阶,回道:“芳芳,你也留神些。”
古代没有电灯,居民照明用油灯,或者蜡烛。古代也没有手电筒,移动照明工具是灯笼。
但二女相互扶持,空不出手,只能借着微弱日光,艰难地一步一移地走。
看清院中之人的模样,李慧琴的表情有些失望,欧阳芳却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要不是她身怀六甲,指定能跳起来,一下子扑进法海那温暖的怀抱里。
凝视着欧阳芳鼓囊囊的小腹,法海眉开眼笑,挺胸直背地走过去,蹲在地上,将耳朵贴在欧阳芳的肚子上,闭目细听。
“娘子,咱们的孩子还有多少时日降生哇,我这个当爹的,都快等不及了。”
欧阳芳望向法海的目光中饱含深情,她爱抚着情人那长满青须须头发茬的头顶,回道:“约莫还有两个月,快了,你马上就要当爹了。”
“妙极,妙极!”法海站起身,给了欧阳芳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她脸上啄了好几口。
注意到欧阳芳的双眸雾气朦胧,法海认为她是思念过度。
但瞥见嫂子在一旁无声垂泪,法海却有些不知所谓,难道说……嫂子也喜欢上我了?
这可不能够啊,我老冯可是个正经男人,绝对不会勾搭有妇之夫的。
“咳咳……娘子,晚饭用了吗?不然,我到寨子里的酒楼打包回来?”法海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欧阳芳幽幽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道:“唉,就算是山珍海味,我们也吃不下啊。”
“怎么的呢?你不吃,腹中的胎儿也得吃呀。”法海是米汤煮芋头——糊里糊涂的。
欧阳芳瞟了一眼只会哭哭啼啼的嫂子,问道:“你没发现咱家少了一个人吗?”
“少谁?你和我,算上嫂子,还多了一个人呢,怎么会少?”法海挠了挠头。
“呃……行吧,那相公你先去酒楼打包点吃食回来,稍后我说与你听。”
欧阳芳说罢,伸手捅了捅李慧琴,示意她给法海拿银子。
法海摆手说:“不用,嫂子自己留着吧,我有的是钱。走吧,我先扶你回屋,外面风大。”
听到法海的话,二女眼中同时浮现出一丝希望之光。
李慧琴停止了哭泣,也不顾法海在场,解开衣服就开始给孩子喂奶。
烛光昏暗,但依旧看得见,白花花的一片。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法海捂起眼睛,慌慌张张地逃到屋外。
待他从酒楼打包了上好的酒菜回来,李慧琴的奶也喂完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法海,目光炽热,好像有所图谋。
法海心中哀嚎一声:“别看了,别看了!救命啊……视奸啦!嫂子,咱俩不合适,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做违背原则的事情滴。除非……”
“咦?大舅哥到哪里去了?天到这般时分怎么还不回家,在外面野什么?”法海问道。
欧阳芳端坐在餐桌前,赏了法海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咱家少的那一个人。”
“怎么事?出轨了?婚外情?”法海将空荡荡的食盒放在桌下,搬过一把凳子坐下,好奇宝宝似的,看着两个女人。
欧阳芳气得想打人,说:“嫂子,把绑匪留下的纸条拿出来,给我老公看看。”
“绑匪?纸条?大舅哥被绑票了?”法海马上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拿白银一千两到悍匪砦(zhai)赎人,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过期撕票。
“悍匪砦是什么地方?离咱们辰溪寨远不远?”法海将纸条拍在了桌上。
二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寨子外的情况一无所知。
欧阳芳说:“我觉得咱们寨子肯定有叛徒,不然,大哥怎么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呢?”
“那你觉得谁最有嫌疑?”法海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了自己老婆碗里。
他并没有给李慧琴夹菜,对这女人太好,可能会让她误会,做出一些有违伦理的事情。
欧阳芳咀嚼着满嘴流油的肉片,猜测道:“多半是那个豪富——邬瑗。”
李慧琴主动给法海夹了一筷子油焖大虾,然后埋头吃菜。
“嫂子,你吃吧,我不爱吃虾。”法海将大虾夹回了李慧琴的碗里,回头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邬瑗干的,不能因为她跟你不对付,就冤枉她吧。”
“我没有冤枉她。”欧阳芳一再强调,“她们邬家就是靠打家劫舍成为辰溪寨豪富的。”
“呃……你别怪我说话直啊,我感觉整个辰溪寨都是靠着打家劫舍起来的,一个寨子里都没有几只好鸟。”法海出言不逊。
“你……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啊!我和哥哥以教书育人为己任,怎么会干绑架勒索这种龌龊勾当呢?”欧阳芳情绪激动,大胸脯一起一伏。
“别生气,别生气嘛!”法海出言安抚:“我说没有几只好鸟,又没说没有一只好鸟。”
“哼,我就生气,你今晚别想上我的床,打地铺睡吧。”欧阳芳娇哼一声。
法海点头同意:“没问题,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着都行。”
“要不……妹夫到我那屋去睡?”李慧琴语出惊人。
法海和欧阳芳同时拒绝:“不用了!”
酒足饭饱后,法海将绑匪的纸条折叠成方块,塞进怀里,允诺说:“你们就放心吧,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会把活蹦乱跳的大舅哥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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