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盘龙棍 020、神仙书

血海之上泛出五彩霞光，一道影像出现在他眼前：

一座黑瓦白墙的安静学堂内，数位少男少女在读书。

一位聪慧秀美的少女，与一敦厚文雅的少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数年后，春暖花开时节，两人拜堂成亲，结为夫妇。

第二年，少女生下一个小女孩，成为幸福的少妇。

小女孩刚满月，夫妇正在梨园摆满月酒，满园的梨花开的正盛，刀兵忽至，一群散兵冲了进来。

少妇和孩子，被散兵的两个头目掳走。他们杀了很多人。

梨园，被鲜血染红。

他们以小女孩的性命要挟，少妇不得不屈从……

又是数年过去了，头目带着少妇和小女孩来到金陵城，进入一间华丽的王府，东阁。

他们曾经是东阁主人的亲卫。

头目的哥哥叫做范原，做了东阁管家，弟弟范田则进入五城兵马司，做了副指挥使。

少妇为了守护女儿，默默地留在东阁，做了粗使女佣。

小女孩逐渐长大，因得东阁夫人喜爱，成为东阁女官。

又是数年，少妇已成粗糙妇人，她最大的愿望，是能多看女儿几眼。

有一天，王府门前来了一儒生，却是少妇的丈夫找来了。

他刚考中举人，无意间看到了散兵头目中的弟弟，在五城兵马司中做副指挥的范田……

妇人看到了丈夫，溜出东阁大门与他相见。

没想到，他们被东阁总管范原看到了。

当天晚上，妇人被毒打一顿，儒生被人杀死，丢进了秦淮河。

妇人得到消息，一双眼睛变得阴暗而冷漠。

她发誓要杀死范原，却没有任何机会。

他是太子最信任的人，手眼通天，她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某天，她找到了一个机会。

那是一本书：蛇血巫蛊术。

“电影”结束，妇人显出身形：“明白了？”

“明白了。”

沈野不知道说什么好。

健妇一家的遭遇着实可怜，如果放在他身上，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战乱中的黎民百姓，贱若泥土。

沈野抛去杂念：“巫蛊之毒……”

健妇：“巫蛊之毒，来自吴妃。她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年轻貌美得主公宠爱，被东阁夫人害了喉咙，变成了哑巴。

“临死之前，吴妃咬破食指在地下写画，传我蛇血巫蛊术。她已练成了巫蛊，却不忍下手。她是个好心的可怜人。

“害死吴妃的是东阁总管范原，我的仇人也是范原。但练巫蛊很难，我一直失败，前晚终于成了。原来，练蛊之人，要舍命啊。”

沈野：“舍命？”

健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沈野前世听闻过，大致明白，却不知道舍命练蛊是种什么经历。

一定很苦，很痛吧？

健妇吐出一条小虫：“这，就是蛊。”

它通体洁白，宛如小白蛇，乌黑的眼睛大大的，好奇盯着沈野。

“啊……”沈野差点跌倒。

他在蛊虫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两条人影。

一个是千娇百媚的美娇娘，一个是面前的健妇。

这条蛊虫，是吴妃和健妇两人的作品。

她们练的是一条蛊虫。

健妇爱惜地抚摸蛊虫：“别怕，它很乖的，不会害你。”

沈野：“它，如何下毒？”

健妇捏起小白蛇，扯扯尾巴。

小白蛇吐出一滴白色液体：“这，就是蛊毒。”

沈野皱起眉头，无色无味，果然是暗杀利器。

健妇道：“晚膳后，我潜入范原房间床下，将蛊毒下在茶杯中。正要走时，范原回来了，太子也来了。他们换上平民装束，要去秦淮河画舫寻快乐。”

沈野觉得不可思议：“太子殿下去秦淮……”

健妇道：“范原说，要去如意画坊，梳拢一位叫做霁月的清官儿。范原拿出一张画，让太子殿下看。”

沈野：“霁月……”

健妇：“你知道？”

沈野点点头：“我去过如意画舫。”

他不仅知道，还给霁月画过画。

范原拿的那幅，八成就是他画的。

五大山人的仕女画很得秦淮画舫美人们喜爱，因为沈野不只能画出她们的美丽的容貌，还能画出她们的心。

健妇道：“如意画坊是范田的面首所开。大明刚经历过战乱，他们用各种手段就收敛了很多小女孩，养成美人就送上画舫。春儿若不是我拼死照顾，也是那个命运。”

沈野泛起怜惜之心：“您这一生，苦啊。”

健妇摇摇头：“苦是苦，看着春儿，总算有个盼头。春儿长大了，我也没啥可活的了。”

沈野理解，要是他，也会如此，甚至更狠！

“秦淮河桃源渡有个吴园，主人是吴妃的妹妹吴盈秀。”健妇画个圈，圈中显示出秦淮河风光。

一个柔弱的女孩，在一座小楼内向外眺望。

她的眉心蹙满忧郁，深潭般的眼眸中郁着无尽的哀伤。

“吴妃姐妹是原吴国公的女儿，八年前，吴国公卷入谋逆案。当时吴妃刚入东阁，年轻貌美，很得殿下宠爱。殿下保下了吴妃，盈秀小姐躲进了逍遥观。

“一家几十口只活下她们俩。后来，太子殿下过了新鲜劲，渐渐淡了，才为夫人和范原所害。吴妃去年吴园省亲，我跟着去，帮她将一些东西埋在吴园。

“那是吴国公多年的积蓄，如不是被吴妃带进东阁，早进圣皇内库了。其中有本神仙书，蛇血巫蛊术就来自那本神仙书。范原好像知道些什么，最近经常去吴园。”

沈野担心地问：“范原知道什么？”

健妇道：“神仙书啊，吴家最值钱的就是这本书。盈秀小姐不知道吴妃埋宝处，我知道，我有解药的药方，只要你发誓，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