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叫我大佛 第十二章 前尘往事

“下山！”至明忍不住惊呼。

心想“本以为方丈也是开解我。竟是让我下山，这是同意我去捉拿凶手，该怎么找呢？”

“先通过手枪，确定凶手身份，凶手武艺高强，我又露了相，不能明察，要暗访。”

“凶手竟然选择易筋经，嘿！白费心机，少林寺数百年没人学会了！”

……

至明眼睛放光，只想着赶紧下山，擒拿凶手。

方丈看出至明心里所想，淡淡道“和那歹人无关。让你下山，是有事让你办。”。

“啊？”至明微楞。

“少林还没开山，什么事要他办？”

“永心出家之前的事，你知道多少？”方丈转动佛珠，一脸平静。

至明仔细回想“师父没提过。”

方丈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永心俗家名顾荣宝，姑苏人士，世代为官。奈何父母早逝，与兄长相依为命，无人教导，早年放纵浪荡。”

“成亲后，过了两年琴瑟和鸣的生活，可惜发妻难产，留下一子一女后，撒手西去，他心若死灰，遁入少林，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

至明忍不住感慨“师父乐观开朗，不曾想，师父还有这段经历。”

“永心上山后拜在行色师弟门下，师弟见他勤奋，又有武学根底，直接就传给他一指禅。”

说到这，方丈猛地转动佛珠，眼里闪出一抹悲戚。“行色师弟，师兄让你失望了，既没有发扬少林，也没能照顾好永心……”

至明愣住，在他的印象中，方丈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就像神龛里的佛像一般。

这时他才发现，方丈也是普通的老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短暂沉默后，方丈继续道，

“永心了却前尘，从未谈及过去，但是，你师父的圆寂的消息，于情于理，都要告知他俗世亲人。”

至明坚定道“本该如此，弟子愿往！”能为师父做点事，心理安慰不少。

行森方丈拿出一封信“姑苏昆山弘法寺，主持普惠，是你师父故交。你将此信交给他，他会告诉你永心家人的下落”

至明把信收好，沉思片刻，抬头看向行森方丈。

“敢问方丈，为什么是我？”

永心尸骨未寒，至明必要报仇雪恨，他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凶手的下落。方丈既然不同意他去报仇，只是报个口信，太多人比他合适。

“问得好！我没看错你，坦坦荡荡。”行森方丈捻着胡须，面带赞赏。

“昨日，周掌门告知，两年后武林大会上，他们会号召群雄另选盟主，希望得到少林的支持。李掌门表示，已经和血鲨帮，至尊堡达成协议，接下来还会邀请更多武林同道。”

行森方丈眉头紧锁，现在想来仍是十分棘手“当时我直接拒绝，才引发了后来的比武。”

“周掌门看似光明磊落，竟是心怀叵测，追权夺利的人。”至明忿忿不平道。

虽然好奇方丈为何说起此事，但若不是他们上山，也不会让凶手有机可乘，至明此时对棋山，藏龙山很是反感。

行森方丈沉默了一下道“周掌门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藏龙山地处真定府，辽人兵锋之下，几代门人与辽人周旋，奈何寡不敌众，胜少败多。如今辽人屡屡入侵大宋，黄河以北遍地狼烟，他想联合江湖势力，配合朝廷奋起反击。”

至明忍不住打断“估计很难吧，北方虽遭辽国铁蹄蹂躏，南方却一直歌舞升平，想联合他们去打辽人，恐怕是吃力不讨好。”

对保家卫国的英雄，至明愿意抛开私怨，担心周元吃力不讨好。

“没错！”行森方丈赞同道。

略加思索，又道“血鲨帮在登州，至尊堡势力遍布京东路，淮南，河东，都属于北方势力。”

“狄盟主侠肝义胆，江湖上人人敬仰。但他素来抵触朝廷，要他配合朝廷，估计很难。因此，将来周掌门与耿盟主之间必有一战，甚至江湖从此划分南北也说不定。”

行森方丈神色复杂“周元，耿万柏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奈何理念不同，难免对立。任何一人有失，都是武林巨大的损失。”

至明心中也是十分沉重，少林开山在即，江湖却掀起滔天巨浪，这绝非好事。

行森看向至明“少林封山五十年，百废待兴，武林打乱，必受影响。你是少林当代翘楚，将来这担子，少不了要落在你身上。只在山上是不行的，需要你多多历练。”

“额……”

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公司前景光明，只是现在属于创业阶段，我很看好你，决定多多栽培，给你加点担子！”

不知怎么，前世混蛋上司的话，在至明耳边回响。

“谁也别想再让我当社畜！”

至明暗暗想着，然后郑重其事道“方丈容禀，弟子一生只愿青灯古佛，不想与人争斗。”

至明使劲让表情更加诚恳。

“阿弥陀佛”

行森方丈双手合十“少林寺是禅宗祖庭，我等修行是为了超脱生死，结束轮回。只是与江湖人打交道，不得已习武强身。”

至明暗自点头，这话没毛病！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虽无意称霸江湖，但为求自保，必须早作准备。”

至明眉头微蹙，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江湖从来不曾风平浪静，前有周元上山，后有恶贼盗经杀人。我已老迈，力不从心，只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

至明眼含热泪，如同受到洗礼，他感觉自己悟了！

“哦！原来我努力工作只是为了自保。”至明心中感慨，“方丈这口才是怎么来的，听着这么有道理。我好像被忽悠了，但怎么这么心甘情愿啊！”

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周元，李奕简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都没避讳少林封山，强行比斗。更不要说，那杀人凶手了。

方丈，我要加班！

当下坚定道“方丈言之有理，弟子必定谨记方丈教诲，光大少林！”

“你明白就好。”看到至明做好了996的准备，方丈转动佛珠的声音，都轻快起来。

“不过……”

方丈看了眼至明年轻俊朗的脸，略作犹豫，起身走出房外。

来到石桌旁坐下，眼神陷入了追思。

好一会儿，示意至明坐下，正色道“你可知为何少林封山五十年？”

“我曾问过师父，但师父不愿讲。”

这问题至明疑惑很久，但一直没有答案，他猜测涉及少林隐秘，也就没有再问。

“你师父为人不拘一格，但在大事上绝不糊涂。”听了至明的话，行森方丈长叹。“此事却是少林的一件丑事。”

他缓缓起身，背负双手，低声念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听着行森方丈吟诵李清照的《如梦令》，至明眼前一亮“对了，好像在这个时代，还能看见这位才女呢！”

“《如梦令》精妙绝伦，马丽苏不栉进士。”行森方丈感叹道。“《渔家傲》《声声慢》……都是精绝艳艳。”

“马丽苏，不是李清照吗？”至明心里暗道。“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至明疑惑不解，问道“弟子孤陋寡闻，不知道这马丽苏是什么人。”

行森方丈娓娓道来“辽国太子妃马丽苏，此女不但生的闭月羞花，更是长袖善舞，手段高明。”

“当时辽道宗耶律洪基，重用奸佞耶律乙辛，而耶律乙辛为防太子登基对他不利，数次设局陷害，结果都被马丽苏化解。”

“后来她潜入宋土，到处招蜂引蝶，江湖上年轻少侠且不论，连苏轼，王安石都与她结交。其中就包括当时金刚堂首座德空。”

至明暗忖“德字辈的僧人，少林仅剩一位，方丈极为尊崇。没想到对这位首座，方丈却直呼其名。”

“咯吱”行森方丈双拳握得直响。

少林本是武林泰斗，却因此人，数百年基业，几乎断送，他怎能不气。

“阿弥陀佛。”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方丈双手合十，口念佛号。

“德空被迷得神魂颠倒，为讨她欢心，盗取了峨眉派的绝学，九天圣女功。还耗尽真气为她打通全身筋脉，最后精尽人亡。”说到这行森方丈直嘬牙花子。

至明也是唏嘘“原来舔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宋朝。”

“后来得知，马丽苏将潜入枢密院盗取军情，前方丈亲率十八名武僧，去捉拿她。不想那妖女体制奇特，武功一日千里，且身怀异宝，极难对付。十位武僧被烧成灰烬，才击毙妖女。”

“自此少林不但与峨眉交恶，更被江湖人耻笑。前方丈立下法旨：少林愧对江湖同道，封山五十年已赎其罪。当晚，他就坐化了。”

有道是：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让人设见鬼去吧！

方丈拍案大怒“混账东西！”

“方丈息怒。”

从如梦令开始，至明心里就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破案了，这马丽苏妥妥的穿越者。这是把李清照的路走完，让她无路可走的啊。”

至明来不及担心这位一代才女，决定回去先把手串戴上，信息量太大，感觉脑子不够用。

“至明，你可知，我为何对你说这些？”行森方丈平淡道。

“总不能是，千万别做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吧！”至明不怀好意地想，嘴上却说“方丈是担心我年轻气盛，沉迷女色，害人害己。”

行森方丈笑着点头“至明你年纪轻轻，却如此洞察人心。你下山后有四点要求你要记住，

一：遵守五大根本戒律。

二：不可寻仇。

三：那歹人不知去向，你不可说你是少林弟子。

四：少林尚未开山，除非生死关头，不可显露武功。

你务必遵守。”

至明站直身子“弟子牢记方丈教诲。”心里补充一句“我尽量做到。”

方丈点头“回去休息，明天早餐过后，去永慧那拿些银两，立刻下山。”

至明告辞离开。

却没去僧房休息，依旧回舍利院诵经。

寅时，离开舍利院。

至明走出院子，回头道，

“师父，一会我就下山了，过一阵子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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