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小师弟 18

梅时庸将和小毛的对话统统讲给白斜听。

“难道说那牛修成灵智啦？”

“还没有，我观察过那牛，不像是有灵智。”白斜曾在王铁柱家暗中观察过，并无异样。

“可他若是没有灵智怎么能做到杀三人而不被发现的呢？”

“那这么说，三个人身上的半月标志一定和牛有关了？”

“不对，那王铁柱他母亲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快，我们快走！”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梅时庸转身推门就要奔王铁柱家去。

“着急什么，若是它真早下手还会等到现在？”

“对哦，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

“等？等什么？”梅时庸说着白斜竖着的手指往上看，“什么啊？”

“等天黑。”

“……难道就不能直接说吗，还卖什么关子？”梅时庸实在是有些词穷，这样故作玄虚难道是为了显得高深莫测？

……

“师弟，咱们一定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竟然还用上了中级符纸隐身符，不过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师弟连符纸都会画了？

“既然要一探究竟，那必然要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才能看的更清楚。你说呢？”

“啊！对！我觉得师弟你说的很对。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两个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别着急，耐心的等等看。”白斜看了看天上被乌云半遮住的圆满月亮，时机到了。

“走。”

两人悄无声息的跨进院子直奔牛棚。

淡淡清冷的月光照进四处漏风的牛棚，老人缩在一旁盖着茅草，牛挡在她的前面，有遮挡保护的意味。

“这么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啊？”两个人隐着身站在牛棚外的隐蔽处，仔细的观察着棚内的情况。

梅时庸用传音法同白斜交流。

“也许是因为一个契机，你看他的前蹄。”白斜给梅时庸点点阿牛受伤的前蹄，“不出意外的话凶手就是他了。”

梅时庸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那牛翻了个身，露出受过伤的前蹄。前蹄呈现出半月的的轮廓。

梅时庸惊讶的捂住嘴巴，真相摆在眼前，无论之前如何的不相信，不敢肯定，事实也是如此。

这个无害阿牛果然是三起杀人事件的幕后真凶。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看他这样也不像是穷凶极恶，走向斜徒的。”

“人不可貌相，更何况他才生出灵智，善恶不分。背后定是有原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直接捉拿他还是…”梅时庸拿不准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原本一切平常的牛棚发生了异变。

一阵清风拂过，原本被乌云遮挡的月亮露出全貌，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一束，其中一束月光直直的照进了牛棚当中。

原本和老人安然熟睡的牛突然有了动作。

隐身的梅时庸和白斜两人这才发现，阿牛原本黑溜溜的眼睛泛起了一丝金黄的光芒。

它动作出乎意料轻巧，不似寻常白天见到的那样笨拙。

见他在月光下缓缓的立起一双厚足，上半身往上两个前提在空中比直，随着月光越发的透亮，渐渐有了人的形状。

一夕之间牛棚中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老牛竟变成了一个精气神十足的老叟。

那牛变成一位老叟之后，俯下身动作轻柔的为王铁柱他的母亲，那位睡着的老人披上身上的短衫。

梅时庸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精怪化成人形，颇为震撼。

还没等反应过来，白斜一把扯掉隐身符拔出宝剑，就这么直戳戳的剑指变成人的老叟。

难道不再观察观察？万一这个牛妖怪还有别的后招，那咱俩可怎么办！梅时庸心急如焚。

虽然惊艳绝伦，可是架不住还带上自己这个拖油瓶呐！万一这个牛妖怪还有别的帮手，那咱们就进退两难了！

“说！为何害人，究竟有何目的！”白斜目光一凌，不怕这变成人的牛怪。

老人似乎被凌空冒出来的这两个人给吓了一跳，猛的一回头，原来是两位先前的两位道君。

“啪”的等一下那老叟直接跪下。

原本还想拔出剑帮师弟涨涨气势的梅时庸拔剑的手愣住了。

这是什么套路？难道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再出其不意的给我们一下？

不敢掉以轻心，梅时庸只好更加握紧手中佩剑。只要妖怪有了什么异动，剑一定迅速。

“二位道君能否同我换个地方，我绝不敢耍花招，我只是，只是……”老叟压着嗓子，言辞恳切，回头不舍看看睡熟的老人。

白斜只一眼收起了佩剑，走出牛棚。梅时庸警惕的看着老叟，倒退十几步后，才稍稍的放松口气。

老叟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在后面。

“就这里，你说吧。”前院正中，白斜梅时庸站定，等这个由牛幻化成的人给出个缘由。

“啪”等一下那老叟结结实实的又跪下的。

“二位道君，我罪无可赦我认。但这三个人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谁不言而喻，就是牛棚中熟睡，王铁柱的母亲。

“您怎么罚我，甚至杀了我也好，可这事儿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望二位道君放过她。”老人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一点也没有梅时庸以为的凶狠模样。

也与以为的穷凶极恶的凶手不符，杀人手段如此凶残，这会儿去声泪俱下，让梅时庸更难不怀疑它有什么阴招。

白斜倒是不担心，他要是有什么阴险手段也不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更何况区区一个才幻化成人的牛怪不足为俱。

“你来审他。”白斜转过头冲梅时庸说。

“咳，嗯！那你先说说为什么要杀那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王铁柱同你又是什么渊源？”

“若你有半句虚言，我就让我师弟立马结果了你，让你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梅时庸想着先震一震他。

“不瞒道君，我，我其实是王铁柱他那早已死去的亲爹！”那老叟说完这话，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满脸痛苦之色。

“我不想杀他们的，王虎死的时候，我第一次可以变成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我杀死的，等我有了意识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当时害怕就逃了出去，没想到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老叟用缺了半边的手掌，抹下眼泪，叙述自己曾经犯下的罪。

“王五确实是我下了狠心想要杀他的。可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直到一天晚上，我发现我又能变成人的时候，所以我就偷偷去找了他。可我没想把让他死的那么痛苦，我只是想给他个痛快，谁知道当时一个没控制住就把他给踢成的那样。”

“杀了这两个人之后，村子里边儿就派人求助，我以为我会被人伏诛，可是一直都没有被发现，一直最后到几位道君走了，也没人发现我的问题。”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和她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那你是怎么幻化成人的？既然你是王铁柱的父亲，那你又为何要亲手杀了他？”梅时庸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怎的，那时候我已经去世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变成家里的牛，原本想着这样也好，还能再看看老婆子。”

“王铁柱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畜生，以前我还在的时候，我还能管管他，可我去世之后，他竟然那般欺负他的母亲，我们王家才不会有这样的逆子。”

“没变成牛之前家里的情况，世上的一切我早已不知晓，可在牛棚中有了意识之后，家里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这个人竟然对他母亲动辄打骂，三九寒冬让她住在这个牛棚里面。

有一次她在牛棚动弹不得三天三夜，王铁柱竟然狠心的连看也不看，连吃食也曾送来，任由她自生自灭。

要不是那时候我成了牛，恐怕她早就死了。”老人回想起当年怀着孩子时两人对他的期许。

什么子孝孙贤都是鬼话！

家门不幸，才是真的。

“那时候我只当做我那儿子不幸早死，家里住来了个恶徒而已。”

“可我竟然听到他说的鬼话，这个王铁柱竟然要掘我的坟，这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要将我那可怜的老婆子给杀了粉身碎骨，埋在四处，让她四分五裂来旺他的财运。”

“就在我气得想要冲进去和他同归于尽的时候，我竟然又能变成人，而且力气远胜从前。于是我就在他没有下手之前杀了他。”

“这么说你是以牛形和人形相互交换，杀了他们之后再毁灭痕迹？”梅时庸按照三名死者的死亡特征来进行推断，这么说来一切也就说得通。

“是这样的，我杀的这三个人都是该杀的，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我有罪，只希望两位道君不要让老婆子和村子里的知晓。”老叟知道后面的那个男人才是这两人中说话最有份量的。

“这么说来，你既不知你是如何幻化人形，也不知你是如何变成这样。你杀这三个人只是因为他们对你有仇，或者说伤害到了你想要护着的那个人，对否？”

“是！我认罪！”老叟深深一扣头。

“师弟，我们该怎么处置他？”谜团已经解开就看怎么处置凶手了。

“你先说。”

“好吧，那我就想说说，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就说啊。”梅时庸同白斜先说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你杀了三人。可你既然死了好几年又附身在牛之上，又能变换成人，说明你还是有一定的机缘。”

“杀有仇之人，杀该杀之人却又是在情理之中，我看，就取灵魂，让你在这王家村里做好事，以罪孽，师弟你觉得如何？”

梅时庸觉得自己处理应该是不错的，邀功似的向白斜。

“有些欠妥。王铁柱作恶多端，心思狠毒，你不认他做子，可终究他还是淌着你的血，姓的还是王，你这是弑子。”

“应该在此之上，再加上刑法，我给你施个咒，每日有鞭刑一十拷打你的灵魂，你可认？”白斜说完食指一咬，以血画符，凌空而成。

“谢谢二位道君，我能有此结局已经好太多太多，只是，这件事能不能不让她知道，我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不想再让她想起我这个先走之人。”老叟恳切道。

“可，你就安心做善，总有一日罪孽会洗清的。”符入身，灵光乍现。牛身已没了气息，老叟灵魂逐渐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