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倦怠 第十一章

“冰箱里有啤酒，想喝自己拿可好？”厨房里传来老太婆的声音，并没见到她的人影。锅里像是煮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响个不停。我于是从电冰箱里拿罐灌装啤酒，坐在桌前喝了起来。我本想问问老太婆冰箱里怎会有啤酒这种东西，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方面这样问的话，显得唐突好像有点责怪的味道，像她私藏了不该有的东西似得。另一方面，为什么她家电冰箱里不能装有啤酒。有一些事情，反问一下自己答案就会显而易见了，生活中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偏见了。

“老太婆，随便做点，不用太考究。”因为等得时间太长了，又无事可做，我不得不这样提醒她。

“再等十分钟就可以做好。”

“十分钟当然能等。”我说。

我一边小口喝着啤酒，一边全神贯注的看着老太婆做饭的身影。她快捷而灵巧，根本看不出年龄对她身体的阻碍。一会在菜板上切着什么东西，一会又跑来冰箱取出什么盛上。每个动作都显得不急不躁，不快不慢，又都相互配合。做饭还真是一时半会学不来的技术。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招呼道。

“把桌子收拾一下，菜做好了。”我看了看桌子，根本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桌面干净，也足有空间放些碗碟。这句话可能是做菜人的习惯吧，即使桌面一尘不染，在上菜之前还是再擦了一遍。按照她的习惯，我重擦了一下桌面。随后去厨房帮着上菜。

菜做的可真考究啊！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有凉拌茄子，鲜鱼汤，红绕排骨，鸡汤粉丝，还有切得细丝状的淹菜。

“真好吃！”我一边夸着说着，一边不停地往自己嘴边塞东西。

“你是怎么做的”，“怎么做这么多”，“就是好吃”，“哇，鱼汤好鲜哈”，“鸡汤也不错。”好像这辈子所有夸人的话在这个时候全部用尽了。老太婆只顾笑，下筷子的次数明显比我少。

“老实说，我做菜有两手吧？”

“四手都有了！”

“真那么好吃？”

“真的。”

“可话说回来了，以前也吃过您的饭，依稀记得您不太会做饭的。”

“闲着无聊，就到书店买来食谱，自己学着做的。年龄大了，记忆力不好，书上写的，也并不能一下就记完。一开始做的并不好吃，可时间久了，也就能够做出来了。”

“统统从书上学来的？”我吃惊地问。

“是啊。“

我再次投出称赞的眼光。

“唔，老太婆，您一个人生活多少年了？”

“多多少少有三十年了吧。”

“不感到孤单？”

“一个人生活久了，孤单就淡了，那种类似孤单的情感渐渐就会变得模糊。”

“唔……，也许吧。”

“好了，好了，怎么都无所谓了。”她说。她这样说时我看出了她眼角漾出的一丝哀伤。

我吃完面前的这份米饭，肚子已经饱饱的了。老太婆没吃多少，她说人老了，总容易饱。她总爱说自己老了，好像什么事情只要说自己老了后一切都会顺理成章似得。吃罢饭，撤出碗碟，擦净桌子。然后我到厨房帮她洗碗，她一面洗一面说，吃罢饭自己总要睡一觉，人老了就总爱睡觉。我说，吃罢饭我也要睡一觉，人年轻时也总想着睡觉，要不然无事可做。她哈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