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衣裳,也看不见你老小子的肉!”小六子冲他啐了口唾沫,“你还裹着羊皮呢!”
“小兔崽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金海不解的看着小六子,“你给我说清楚喽!”
小六子嘿嘿一笑:“你啊,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狼也好,羊也罢,反正老鸨子此刻是不在张狂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垂首沉默,就像大堂上发生的事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刘捕头,把此案记录拿给他们看,若无出处,签字画押!”王天宝吩咐道。
刘德照办,几个人也都在自己的供词、证言之上签了字画了押,唯独那老鸨就是不肯……
“肯与不肯,已由不得你!”王天宝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劝说,“你若照办,本官念你只是年老贪财,也并未做出太过之事,自当从轻发落!你要是一意孤行,以为有谁能为你开脱罪责,把此事不了了之,那就休怪律法无情、本官无礼……”
“不就是打嘛!来吧!少跟老娘废话!”老鸨子竟自己趴好,等着挨打,“但,我可有言在先,今日哪个打了老娘,明天定当加倍奉还!来吧!打!”
“打就打!来啊,给我狠狠的打!”
王天宝怒吼。
却没人上前执行……
衙役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眼中流动着绿油油的惧色,纷纷垂首呆立……
立马就有人举起了板子……
恰是那两个被春风楼的打手打过的捕快!
俩人也不多言,奋力挥动大板,狠狠拍向老鸨子的丰臀……
啪……啪……啪……
板子与皮肉交接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老鸨子竟哼都不哼一声,咬紧牙关死挺,直到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也不求饶!
“且慢!”
郎月突然制止了行刑,看着即将昏厥的老鸨子,对王天宝说:“大人,我有几句话要跟她讲!”
“讲!”王天宝答应,“讲完,接着打!”
郎月走近老鸨子,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叹息着弯下腰,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你我虽无交情,却有乡谊,我劝你还是认了吧!”
“不……不可能!”老鸨子张合着已然咬破了的嘴唇,发狠,“就凭他,一个小小的栈令……”
“栈令官小,不假,但他老子官大啊!”
“能有多大?比……比得上刺史……大?”
“大!大得多!”
……
郎月的话,是否让有恃无恐的老鸨心惊,不知道,但肉跳却看得见……
见她脸上的横肉一阵抽搐、颤栗、哆嗦,就像癫痫病人在犯病,王天宝狐疑的瞅着郎月皱眉头,心说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如此痛苦……
苦痛之后痛思痛,招供已罢供是供!
供词一旦画押,就成板上钉钉之实,老鸨子固然心知肚明,但她还是照做了,而且很有风格——她从郎月手中接过供状,看都没看,就用手蘸着屁股上的血迹,在供词上摁下了指押!
这,让在一旁端着朱砂默默等候的衙差,很是尴尬,心说这老婊子还真是有一套!
套路用尽,手段耍完,傲慢嚣张、不可一世的老鸨子,瞬时就像被拔了毛的凤凰,更像茄子身上着了霜……
看着她颓废致斯,王天宝不由心生可怜,感喟而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本官还是很佩服你的智谋的!说真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一件事,不知你可否坦言?”
“大人有话尽管问,罪妇定会如实相告!”老鸨子蔫蔫的垂着头回道。
“就是,如若翠红没把马桶给你,而是自己去倒,那两锭黄金岂不就真的丢了?”
“那根本不可能!其一、翠红那丫头早就跟跑堂的小六子有染,这在春风楼是绝对不可以的,我之所以对他们睁一眼闭一只眼,就是让她听我的话,所以我跟她要马桶,她不敢不给……”
“你……”翠红既羞又恼,深深埋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六子闻听虽恨,却也自知理亏,只能用目光解气……
“其二、即便她真把马桶倒进了楼下的粪桶,我也只不过多费些力气,再把它们打捞出来罢了!”
老鸨子说完,眼一闭,趴在地上开始“冬眠”……
“你就不怕她在倒马桶时,发现金子?”王天宝又问。
老鸨子闭着眼睛,反问:“大老爷,您没亲自倒过马桶吧?”
王天宝点头承认。
老鸨子得意的一笑说:“有谁在倒马桶时,会盯着它看呢?”
王天宝无语,只得拿起惊堂木一拍,断然喝道:“听判!”
除了被打之后不能动弹的张金海和老鸨子,其他三人连忙跪下等候发落……
“小六子和翠红定然无罪,但行为及不检点,以后要……多加注意!起来吧!”
小六子和翠红自是大喜,站起来,相互窥视着,脉脉含情……
“筱蝶姑娘,受人诬陷,含冤还金,实不应当!本官现在就来替你讨回公道!老鸨,已然认罪,罪责深重,本应收监关押一年,以儆效尤!姑念她已被重打成伤,且这么胖……”
众人听到此处,一片愕然……
“胖子饭量大,吃得多,而我三泉县地处偏僻,产粮不丰,让她在狱中糟蹋粮食,倒不如放她回家糟蹋自己,更解恨……”
大家一时哭笑不得,但细想之后,还挺有道理,就纷纷点头表示赞许,而老鸨子闻听要放了自己,更是把头点的好似鸡在啄米……
“但,她因心生贪念,给小蝶姑娘造成的伤害,必须得加以补偿!你可愿意?”
“一切听大老爷吩咐!”老鸨子答应。
“那就把你自己设局所用之资,给予她便是!”
“什么?”老鸨子一声惊呼,“那可是整整二十两啊,二十两金子啊!”
“你就答应了吧!”陈晓之在一旁轻声说,“按本朝律法,偷盗、骗取、劫掠之财物,要翻倍赔偿!你啊,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怨谁?”
老鸨子闻听,神色骤变,连声高喊:“大人英明!一切照办!”
“办好此事,你还要把筱蝶的卖身契归还于她!她从此刻起就是自由之身了……”
筱蝶连忙磕头,流着泪说:“多谢大老爷再造之恩,永世不忘!”
王天宝让筱蝶起来,也不管老鸨子懊恼的一股劲儿乱抓她那所剩不多的几根跟头发的行为,继续判定:“张金海,参与此事,虽非祸首,却亦可恶,本应重罚,已施杖刑,罪过相抵,不予追究!”
“大人,真乃青天是也!”
张金海欣然服判。
王天宝说完,扭头看看身旁的青青,悄声说:“去,给我端杯茶来,说得本官口干舌燥,实在是口渴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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