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光 第六章 指引灯塔

六楼，

这个高度仍旧可以看到一个指肚大小的人。

晚霞渐渐沉没，耳边响起模糊的风铃。

召我回家了吗？你知道，我指的是酆都鬼城。

我任由风吹着身上沁出的汗珠，一边想着该如何回复。

“哈哈哈，是啊…”

就此没有了下文，像风一样，路过我，去追寻她最终的归宿。

群山抬头，百鬼夜行。

刹那间百转千回的思绪绕回孤独寂寞和想念。

似乎从始至终，二十多岁，只有廖廖几人叩问心门。也似乎生活已经翻页，我们进去新的篇章，一去不回。

你，或者她，不会知道我的感受，我也分不清楚这是否被称为难过。

“我是神仙，”他说。

星辰显影，高空坠落，我许下愿望，却换来一个神仙。

“神仙？”我问，“你能做什么？”

“人生嘛，向来是风云变幻，始终无一，可是有的人呐，向来是坚守初心，始终如一。”他斜睨了我一眼，“你呢？”

“我…”

“你做不到的，”说罢他化成一道流光，“让我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吧，哈哈哈”，钻进了我的百会穴，灵台驻守之地。

“哼，”我轻笑一声，“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弹指间他便重新出现，“你的世界还挺好玩儿的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同学，例行检查。”

“哦哦，你们查你们查。”

我回到阳台，不再管他们。

“救救我…救救我…”

“请报告你的坐标，重复一遍，请报告你的坐标，重复一遍…”

“这两种声音，一种在你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是吗？”他看着我。

“不是。”

“那你在期待什么呢？”

“我期待死亡、没有痕迹，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不需要可怜，也无所谓纪念。”

叮～

“稍等，我看下信息。”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

一张很古老的聊天记录，我自己发给自己的。

“如果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记得和我说哈。

放心，我不会难过的。

嗯嗯嗯！”这是全部内容。

我回复，“谁知道最终的结果呢。”

自称神仙的小孩儿消失，例行检查的人也已经离开。我目视星空，乌云滚滚。

要下雨了吧，我如是想。

前所未有的感觉袭来，这一次比我想象的更加难以度过。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是否需要某种意义，如果需要的话，这种意义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有时会笑，有时抑制不住的想哭？

为什么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总会认为自己只是这场人生大戏的旁观者？

………

我很想问明原因，却不可自拔地陷入深渊。

你说朋友…会否会意？会否理解？

你说亲人…会否不顾一切？会否义无反顾？

钥匙插在门上发出响声，我知道，有人回来了。

思考中止，但没有结束。

行至深夜，百花安眠。

我于黑暗中视物，情感迸发。一瞬间所有思绪纷至沓来，比若昊天之星空，夏夜之流萤。

她会不会也在注意我的生活？

他们是否在远方仍坚持前进的方向？

为什么有的花开不被人重视？

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埋葬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责任像是一个正三棱锥，每每正当深夜时折磨你的内心，谴责你的良心，而你对此无能为力，第二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感受。

“救救我…救救我…”

这该死的声音，又重新在脑海里盘旋。

真的很想说明，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捋了一下头发，同时长舒出一口气，自语道，“唉，就这样吧。”

“请告诉我你的坐标，重复一遍，请告诉我你的坐标…”

搜救的声音传来，来自灵魂最深处。

而我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的没有了，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开启了自动录音。

“陪我玩一个下午吧。”

对面沉默了很久，说，“明天？”

“可以。”

协议达成，终生生效。

星光拐出不可能的弧度，落在我的眼睛里。

那神仙凭空出现，“看，我就说能帮到你的吧？”说完又即刻消失不见。

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地下通道的地板倒影出人的影子，来来回回。

我坐在一处通道口，面前荒无人烟，是一处荒废的工地。

所以不曾有人从这个出口出现。

他们洒脱，漂亮，帅气又美丽，可爱又迷人。是不曾光顾的水仙，是无缘得见的辉月。

而我，尚在祈祷满月下的变身，遗忘所有的失落，化身照耀人间的太阳，使生命沉重，羽毛减轻，婉游天地。

“我又来看你了。”

“你，”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是那小神仙，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好说，”他在我旁边坐下，说道，“小姓林，林挽秋。”

“你说来看我？”

“是啊，先前在现实中，时间大有不便，一分一秒都是真实流逝，而现在在你梦中，每分每秒都在你掌控之中，梦中千年，韶华一瞬，也未可知啊。”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梦？”

“我是神仙。”

“哦。”我语气冷淡下来，既然是在我的梦中，那就请这位神仙赶快滚蛋吧。

“虽然是你的梦，但却由我们两个共同操控，不然你觉得我能到你的梦中吗？”他似猜到我心中所想，于是说。

“嗯？那你在操控什么？”

“哈哈哈，那就需要你自己来看看了。”

熊熊大火从废弃工地燃起，通道里的倒影变得多而杂，很快消失不见。

而我被热浪驱赶，躲进了地下通道。

已经没有人了。我想，他是要我经历什么事情呢？

火势不再扩张，似乎已经最大。这时细听下来，那火中竟隐隐有呼救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快给我醒过来啊。”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没有疼痛，可是心却痛苦非常。

我连自己都不能救，为什么还会陷入这样的梦境。

“不要再挣扎了，”林挽秋飘在地上通道的天花板上，光芒隐隐，“梦境结束只有两个方法，第一，你等着火里的那人烧死，第二，你去把他救出来，至于你做哪种选择，时间都会很快。”

说罢，他又消失不见。

我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见死不救，算什么神仙？

为什么让我去救？…”

“救救我…救救我…”内心深处的声音和废弃工地传来的隐隐呼救声重合了。

“他妈的，不管了。”

我冲向了烈火之中。

“请告诉我你的位置，重复一遍，请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双手握成喇叭状，大声呼喊。一边寻找着呼救的那个人。

如果我仔细一点，我就能发现，我搜救的声音和我心底深处那搜救的声音一个腔调。

“我在…”他听到了，我心下一喜，急忙记下他的位置和确认自己的位置。

浓烟已经使我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我必须尽快。

他在烂尾楼里，周遭尽是燃烧的木板和椽子。

我冲过去，那是一面镜子。

梦醒了，天花板上浮现出那神仙的样貌。

他嘴角微动，“虽然说，你救人的方式很特别，没有准备，也没有思考退路，但是你还是走出了那一步。

想来你也看到了，你救的是你自己。”说完他就又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是啊，要救人，要先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