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行 东曦既驾（其二）

而裴霖此时快步走出了轩王府，猛地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轩王府门上的匾，苦笑道：“年少情深又算的了什么呢？终究是彼此的不归路罢了。”说罢转身离开了，青碧色的衣摆已经沾满了水渍，裴霖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回医馆的长路上，修长的身姿在朦胧细雨中显得愈发孤寒。而他不知道的是，迟久憾和参然空久久凝望着他的背影…

参然空见人已经走远了，将手搭在迟久憾的肩上道：“走吧兄弟，别看了，霖子已经走远了”迟久憾这才缓过神来苦笑道：“你说，我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参然空连忙道：“说什么呢？那种抄家的情况下，你拼死保住了他，护他周全至今。”迟久憾摇了摇头道：“或许在他眼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吧。”

参然空搂了搂他的肩膀正色道：“兄弟，这世间有许多东西讲究的是个缘分，你俩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时间会磨平很多的。”“时间…时间嘛”迟久憾抬头看着参然空，“哎呀兄弟，走吧，吃饭吧，我堂堂太保之子，怎么在你这都混不上一顿饭呢？”说罢拽着迟久憾转身奔往膳厅。

门外连绵细雨依旧在下，裴霖的小厮廊光站在医馆门口左顾右盼着，眼见一青碧身影向着医馆走来，廊光连忙迎了上去，“公子怎的才回来，云婆做的午膳这功夫怕是凉了，等会再让云婆热一热。”

裴霖将油纸伞递给廊光道：“不必了，云婆年岁也逐渐大了，腿脚有疾，少让云婆干点活”“得嘞公子”廊光边将油纸伞收起来边拍着裴霖身上沾的雨水。

待两人走进医馆，正向着膳厅走去的时候，只听一声清脆的脆响，紧接着就是一老妇痛苦的呻吟声，裴霖连忙快步进膳厅，眼前就是一个乘着月牙汤的大碗碎在地上，汤里漂浮的百合还在地上散发着热气，云婆半趴在地上捂着膝盖呻吟着。

裴霖连忙走上前扶起云婆道：“婆婆怎么样了，又是腿疾犯了？今日阴雨连绵，您这腿疾定是要犯了，今天没吃我配的药？”

云婆被裴霖搀着坐在凳子上道：“我看公子迟迟未归，琢磨着公子爱喝的月牙汤要凉了，就想去热一热，没想到这腿疾一犯，没站住，哎，多好的一个碗啊，等会我再去给公子再做一份月牙汤。”

裴霖面色逐渐阴沉道：“做什么月牙汤，先把腿养好，我给您开的药是不是又没按时吃？”

廊光边收拾着地上的狼藉边道：“害！公子，我正要跟您说呢，云婆把一顿药拆成两顿吃，今日上午才被我发现，咱们这么诺大的医馆，还怕吃不起药吗？”

裴霖听后揉着云婆的腿道：“婆婆的腿疾不可小觑，婆婆难道不想健康的去找儿子了吗？若您的儿子还在，也希望您能身体健康的啊。”

云婆曾在裴府做工十四年，从裴霖四岁被裴老爷子领养回家之际就照顾着他，更是在裴家被抄家之时以命相护，云婆老来得子，生完孩子后大伤了身体，可婆家却因云婆早年不得子而娶了多房妾，几房妾不仅排挤云婆，更是在孩子三岁的时候偷摸卖给人贩子，云婆此事后当即决裂，在外流落一年后晕倒在街上，被裴府管事所救。云婆听裴霖此言苦笑道：“哎，我这老骨头用不上那么好的药，公子一直给我用的药都是最好的。我就想着省着点吃，一顿汤药掰成两顿吃。”

裴霖听后眯起眼睛抿嘴道：“数年来，婆婆待我如生母一般，处处帮着我，教导我，在我心里婆婆跟生母并无二样，做儿子的在自己力之所及下是一定要让婆婆用着最好的药材啊。”

“哎，哎，好孩子”云婆浑浊的眼白中流出滚烫的泪水。“公子，婆婆，咱们吃饭吧”廊光在旁拿出手帕给婆婆擦眼泪道。“哎呦，看我，都忘了公子还未进食。快来快来，咱们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