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巷北港 第九章

我揭开罩在上面的罩子拿了副碗筷就把盘子里的菜扒进碗里吃，吃了一大半就剩一点菜叶和辣椒，吃完了就把碗放在桌子上用罩子罩起来然后跑去看电视了。晚些时候母亲下班回来把米淘好放进电饭锅里后打算把中午吃剩下的菜拿出来热热将就着晚饭，走到桌子边揭开罩子一看盘子里的菜没有了，盘子旁还放着一副碗筷，不用问就知道是有人吃了。

这时候我还和顾玲坐在凳子上看电视，见母亲走过来问顾玲:“桌子上中午剩下的菜是不是你吃的？”顾玲摇摇头说:“我没吃啊，你说那是留着晚上吃的，我没动！”随后母亲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问:“是不是你吃的？”我看了眼她的脸随即低下头嗯了一声有些害怕的说:“我放学回来太饿了家里又没有吃的，我看到桌子上有菜就……吃……了！”一听这话母亲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可怕起来，一脚踢在我的腿上把我踢到地上骂到:“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你把菜吃了晚上我们吃什么，你不挣钱是不知道赚钱有多难吗。”

随即又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揪住我的耳朵使劲甩继续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看电视能当饭吃吗，送你去读书回来什么事都不做！顾玲比你都比你懂事还知道那是晚上就着吃的，你白长这么大干嘛？猪脑子吗你是？”中午我是在幼儿园里吃得饭没有回来吃自然是不知道菜要留着，但我也不敢反驳我知道要是我反驳她会打骂得更厉害。顾玲在一旁看着母亲打骂我没有说一句话。

收拾完我母亲转身去厨房里弄晚饭，没有菜了只能煮面吃了。我爹还没下班我以为她会煮三碗一人一碗哪知她只煮了顾玲和她的没有煮我的。因为回来的时候把菜吃的差不多了也不觉得怎么饿吃不吃也无所谓，煮好面母亲端着两碗面出来给顾玲一碗自己手里端着一碗看着我说:“家里面不够，等你爹下班带面回来煮了你再和他吃，反正你刚把菜吃完也不饿。”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们吃。

天色擦黑我爹终于回来了，他提着一把面条进来问我母亲:“晚上怎么吃面啊！中午不是留了菜么？”母亲哼了一声指着我说:“还不是你的好儿子，一回来就把菜全吃了，我们只能煮面吃了！”我爹看了看我脸色有些难看但并没有说话转身提着面去厨房里烧水煮面了。才进去一小会就出来问我母亲:“怎么只有两个碗，没有煮给君海吃？”母亲站在墙边两只手抱着眼睛盯着电视头也不回的说:“他不是吃饱了吗，还吃什么？”我爹脸色更加难看了但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回去煮面。半个多小时后我爹端着两碗面从厨房里出来给了我一碗他自己坐在桌子旁吃面，虽说我先前吃了些但不顶饿，拿起筷子大口的把面扒进嘴里。

母亲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样子阴阳怪气小声的说:“真会装，之前吃了那么多还能装作没吃过的样子。”我爹一听这话实在忍不住了“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拿起吃完的碗朝母亲的脚边扔去站起来指着母亲吼道:“你有完没完，从回来你一直说个不停，你煮面不连他的煮我不说什么了，孩子饿了把菜吃了就吃了毕竟现在在长身体时饿饭的时候！”母亲见我爹吼她顿时就气得跳脚回骂:“你是不当家当然什么都不用管了，我每天为了这点生活绞尽脑汁的省，你不知道就算了还吼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吼我！”

我爹听了更气从地上拿起凳子就要过来打她，母亲指着我爹的鼻子说:“来打，打死我算了，嫁到你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过来第一天就开始为了还账每天节衣缩食的，我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把我打死了看你们怎么过，反正你们一家都不待见我！”我爹举在半空的凳子停住没有朝母亲身上打去，气得骂了两句就收拾碗筷去了。母亲坐在凳子上泪眼婆娑的轻轻抽泣着一边哭一边念叨自己的命不好之类的话，抬起头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毒。

自始至终我一直坐在凳子上看着，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之后我爹和母亲经常性的吵架，吵架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我，那时候一吵架母亲就跟我爹闹离婚。而母亲对我的态度由冷淡变成了怨恨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充满了埋怨，好像是因为我的到来才让这个家变成这样的。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奶奶跟我说我爹给我娶的这个后妈凶了。

顾玲和我不是一个妈生的，母亲对我的态度不好，我开始以为我和她关系会很难相处。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和她玩得还挺合得来，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她才三岁多一点，每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跑，一声“哥哥”“哥哥”的叫我。我干嘛她都跟着我，我也带着她一起玩，房子门前有一块较大的泥沙空地，周末的时候我和她在空地上用泥沙捏成小人找来一些瓦片和小石头过家家。

空地边长了一些不知名的草我们摘来用石头碾碎放在瓦片上学着大人做饭的样子炒菜。父母去上班我上学的时候顾玲就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幼儿园里老师会经常给孩子们发零食吃，有时候我会把老师发给我的零食就一些放学回家后带给顾玲吃。虽说家里的气氛紧张但好在有顾玲和我玩得来，总的来说感觉还是可以的的。我爹因为在机械修理厂工作平时都需要搬动一些大型的机器那些机器基本上都很重轻一些的都是百斤以上重的则有千斤重。

那时候还没有电动吊架都是靠人力抬动，轻一些的用一根粗的麻线绳子套起来留一个绳套在外面，用一根粗大的木头穿过绳套两个人一人抬一头。即使这样还是很费力的，若是一个不留神就会连人带机器倒在地上，运气不好的话机器就会翻倒下来压住人十分的危险。有天周末我没去上学和顾玲在家里玩，下午的时候看到我母亲急匆匆的回来脸上一副焦急之色，看到她回来我心里有些害怕以为是我惹了什么事回来收拾我的。

却只看到她回来上二楼拿着个包着急的下楼来，看到我和顾玲在门前玩过来跟我们说:“你爹在厂里被翻倒下来的机器压住了腿被送到医院去了，晚上我可能不回来得在医院照顾你爹，橱柜里有些剩菜君海晚些的时候煮点饭你拿菜出来热一下，热完记得把电磁炉电拔了，晚上你们早点睡不要跑出去玩！”我点点头说好的。第二天下午他们才回来，我看到母亲搀扶着我爹进来，我爹的右腿上打着石膏脸上也有几块擦伤，母亲说我爹的小腿骨折了要养好久才能恢复，之后的一个多月我爹就躺在床上休养。

那时候经常有我爹的厂里的老板和工友们提着水果饮料的礼品来看他，送来的东西很多有十几箱但送来就被母亲提到他们的房间里放起来，我想拿来吃也不敢虽说只有我爹在家若我拿来吃他也不会说什么但要是被母亲知道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有一次我到他们的房间里拿了一瓶牛奶喝，被母亲知道了又揪着我的耳朵骂:“那是给你喝的吗？没看到那是人家来看你爹送给他喝的，你是退断了还是手断了要喝牛奶补！”那以后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他们的房间我都不敢去，只有母亲不在家的时候顾玲拿些出来我才吃得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右耳的听力开始变差有时候别人跟我说话小声了些我就一点也听不到，我爹说可能是以前我耳朵上长了个疮好了以后留下的后遗症，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啥。有时候是不是的会耳鸣掏耳屎左耳掏出来的耳屎是干的，右耳的耳屎是稀的还经常带着些血丝被掏出来，我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子脓水和耳屎混杂的味道非常的臭。

我爹也带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耳道有些发炎但不是病根，要想知道病根在哪里得拿根针放进去探一下里面的神经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这样做有风险，因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靠感觉来探。我爹自然不肯让医生那样做，怕针放进去没探出什么问题来反而把耳道里的耳膜弄破了就彻底听不见了。没办法医生只能随便开了点消炎药回去吃吃，吃了大半年依旧没有什么效果，只能先这样将就着了，反正只是一只耳朵听的声音小了点其他的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