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平生 第二章杨记酒肆

一场秋雨悄然而至，洋洋洒洒地湿润了整座京都。城南的一处陋巷里，一个青衫汉子快步走入一座普通院子。院子里，一个老妇人正在屋檐下择菜，不远处的板凳上，坐着另一个散发男人。瞧见青衫汉子进来，老妇人脸上露出喜色，笑着道：“回来了，快坐会，等下吃饭了。”

青衫汉子点点头：“知道了李婶。”

说着汉子走到散着头发的男人跟前，低声道：“李梁从京郊那座小院里出来就回府了，再没出来过。”

散发男人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放下手里的书，懒洋洋道：“老胡，让你回来带两壶兴平街杨记的酒，你又忘了是吧？”

被叫做老胡的青衫汉子闻言登时眼睛一瞪：“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盯梢，你他娘的屁事没有，还好意思让我给你买酒？”

散发男人眼睛一瞥，无赖道：“你忘了你家老爷子怎么交代的？他可是让你什么事都听我的，怎么着，你打算违抗师命？”

被搬出师父来压一头，老胡也不虚，冷笑道：“那你去跟我师父告状吧。”

闻言散着头发的男人一滞，以那老头神出鬼没的架势，谁能找到他才奇了怪了！

老胡说完不再搭理散着头发的男子，转而去帮一旁的李婶择菜。

散发男人叫做陈猊，至于他的来历，恐怕这世上知晓的人已经不多了。他抬头看向院中的雨幕，叹了口气，恐怕这以后这样平静的日子会越来越少了。

吃过饭，雨停了，陈猊拉着老胡便匆匆忙忙出了门，一路奔着兴平街而去。老胡发觉陈猊的目标，顿时不乐意了，道：“我还当什么正事，你他娘的去喝酒拉着我干嘛，一晚上没睡我困着呢！”

陈猊却有点严肃：“闭嘴，就是正事。你这脑子是怎么成为那鬼老头亲传弟子的，咱巷子口就有卖酒的，我为啥还老去兴平街，你就没想过原因？”

老胡其实不笨，只是平时懒得思考，经陈猊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惊道：“难道杨记酒肆就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的明月楼在京城的堂口？”

“小点声！”陈猊边走边说：“八九不离十，那间酒肆平平无奇，在京城也就中下等，人气也不行，可就是有那么几个大主顾一直照顾生意。更可疑的是，太子身边那个小太监也是那的常客。”

“嗯，那几乎就可以确认了！”老胡说到正事表情也严肃起来，转念间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是怎么盯上那的？”

陈猊：“天机不可泄露。”

见陈猊不说，老胡也不再问。二人步履轻快，很快便来到了兴平街。二人交换一个眼神，老胡立马便明白了陈猊的打算，脸上坏笑着独自向杨记酒肆走去。陈猊则坐到了附近的一处茶摊，这里视野刚好能清楚地看见杨记。

老胡走入酒肆，反身关上门，恰好此时这铺子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可以没了顾及。

老胡异常的举动让柜台后的掌柜和正在一旁擦桌子的小二瞬间警惕起来，那掌柜也算冷静，试探道：“客官有什么事吗？为何关小店的门呢？”

老胡冷笑一声，然后骤然出手，一掌直取一旁的店小二。那店小二反应也是很快，就要横身躲避，可却没来及，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老胡一掌，瞬间倒地不起。

那掌柜见状也是大惊，直接翻出柜台就要向后门逃窜，老胡哪里能让他如意，一个箭步上前，向那掌柜抓去。谁知那掌柜竟也是个高手，见走脱不了，折身便与老胡交上手。两人拳来脚往，斗在一起。

老胡其实是练剑的，论拳脚功夫只能算二流，可对付眼前这位倒也绰绰有余。这位酒肆掌柜的武艺也算不差，在江湖上应该也能排个三流高手的名头，可谁让他遇到老胡这个怪胎呢？这不，过了十来招之后，便被老胡瞅准机会掐了穴位，也同那小二一般倒地不起。

外面悠哉喝茶的陈猊估摸着差不多了，往茶摊扔下三枚铜钱，这才过街走进酒肆。一进去就瞅见正在绑人的老胡，玩笑道：“老胡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等将来办完了大事，干脆我带着你去找个山头自立为王，专门劫富济贫，过那逍遥日子，怎么样？”

“少他娘的跟老子没正经，下次再有这事，你来！”老胡没好气道。

看着连小二也一起绑上了，陈猊皱了皱眉头，道：“这小二就直接杀了吧，留着那掌柜就行了。”

闻言一向狂放的的老胡居然有些脸红，声如蚊呐道：“她是个女的，说不定是条大鱼。”

女子？能够以店小二的身份出现在明月楼在京都据点的女子，用屁股想也知道身份肯定不一般。不过这一向粗枝大叶的老胡是怎么察觉店小二是女子的？陈猊狐疑地看向老胡，老胡则有些尴尬地将头扭向一边。

“行吧，后面看了没，有没有暗室？”陈猊问道。

老胡点头：“有，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对于机关暗室之类的东西，陈猊相信老胡的手艺，原因无他，老胡的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就是玩机关的祖宗，老胡能成为他弟子，自然也不差。估摸着这整个天下，能以机关术胜过老胡的，也就皇宫大内养着的那几位老太监。

“你从后门用马车把人带回去，红姐那边我已经通知，他们很快赶来接手。明月楼那些人估计还有半月才能回来，咱们有充足的时间布置。当务之急，是赶紧问出他们的暗号。”陈猊缓缓说道。

明月楼作为江湖上最大的杀手帮派，自然有一套外人无从知晓的联络暗号，如果不知道这个，那么哪怕在这个据点布下埋伏也毫无意义。老胡也是老江湖，知道其中利害，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就将人拖去后面。恰好这里的后院就有一架马车，老胡将人架上，在上面铺了点干草掩饰，便架着马车从后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