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24

李元山被牙牙连颠几十下，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终于支撑不住撒手掉落，所幸牙牙只是将他扔在楼顶，李元山心中从高空跌落的惊恐还没来得及升起，屁股就已经落了地。

他睁开眼睛确认自己落地了，先前被颠的晕眩感又冒上心头，他感觉一阵恶心，伏在地上一阵干呕，只吐出来一滩口水。“臭娘们下手忒黑了，又是火烧又是狂甩，下次再多管闲事我就是狗！”李元山心中发狠抱怨。不过等他爬起身看到一楼之隔的巨树，心中的苦闷又多了几分。

“卧槽！”

李元山欲哭无泪，自己跌摸爬滚一路，可不就是为了躲这邪门的树吗？那个会变龙的小娘们竟然又把自己带回来了，还把自己就这样大明大方的丢在楼顶，这不纯纯要了自己的命嘛？他连忙起身想要下楼，但是楼

顶下楼的大门却打不开，显然是从内部锁上了，李元山顿时傻眼，望着一览无余无遮无挡的平坦楼顶，李元山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很快就不用动心思想怎么从顶楼下去了，当巨树重焕生机，保罗的脸从巨树上浮现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想了。李元山再一次成了恐惧的俘虏，他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那张树木构成的庞大面容。

这张脸！

这张脸他永世难忘，这张脸这个人这个红眼男就是他李元山陷入噩梦的根源，是将他在荒郊野岭毁尸灭迹的杀人凶手！

他浑身颤抖，灵魂再次出窍，他身后显现出一个淡绿的人影，体型面容与李元山一般无二，只是稍显模糊，上方的保罗脸孔似乎注意到他，低头与他对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李元山意识附着到灵体上时，恐惧与愤怒仿佛不翼而飞，他的灵体仰望巨树保罗，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肉身，感受到四周的不同寻常。

无数的光点从巨树中浮现而出，悬浮在半空中，变成一个个虚淡无比的人影，数量越来越多，铺满了周围所有空间。

人影有多少？几万？十几万？怕不是有几十万吧，所有人影都浮在半空看着巨树，面无表情。

李元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群身穿作战服面容坚毅的战士，看到了一些身穿警服的警卫厅员警，他也看到了那个血翅血发召唤巨大魔纹的英俊男人，他叫什么来的？凯尔老大？还真是个臭屁的名字。他还看到了那天晚上给自己看档案的大猩猩警长，看到了之前路上和员警争吵的肥胖河马大妈，和那个员警。

好多好多人啊，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咦？那不是刘安安和马姐嘛？她们怎么也在？啊，曹站长也在呢。

哎，看到站长就想到那根没抽完的烟，突然感觉，那味道也不错呢……

他看着看着就开始流泪，灵体怎么会流泪呢？他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灵体的泪是也是咸的嘛？眼泪滴落到地上，却如同滴落到水中一样溅起阵阵涟漪，他知道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了。

他们在等待着这颗巨树灭亡，他们想亲眼见证这个刽子手的毁灭降临，他们想要复仇，因为他们都……死了呀……

是的，都死了，和自己一样，自己死在那个荒郊野岭的夜黑风高，他们死在繁华都市的光天化日，而凶手……都是眼前这张脸，这个人，这棵树！

他们此刻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们与他有着共同的仇寇，他们死了，只剩一点残留的灵魂，自己死了，却又被神奇的大门复活，虚幻的灵魂什么都做不了，而自己，还有真实的肉身。

“可我又能做什么啊？”李元山泪流不止，心中哀伤。无数漂浮空中的灵魂转身看向了李元山，看向了他的灵体，他们抬手指向眼前的巨树，什么也没有说，灵魂自然无法开口，可灵魂想说的话根本无需开口。

“是要我做吗？”李元山茫然，“我该怎么做？”

漫天的灵魂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没有不耐，李元山哭着哭着就笑了，眼泪滴落地面的涟漪却一直激荡，从未停止。

“知道啦，我知道啦！”他嘴角带笑，仿佛在回应谁的叮嘱，语气温柔如与挚爱诉。

每一个灵魂都露出了微笑，他们重新化为光点，钻入巨树体力，李元山不断冲他们微笑点头，如同老友暂别，期待重逢，脚边的涟漪却疾如雨落，一圈未平，一圈再起。

等到所有的灵魂消失不见，他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天空，抬眼望天，眼神痴痴，如同回味，一声轻叹过后，灵体缓缓地飞向自己的肉身，口中喃喃说道：

“我们心念合一……”

狂暴的飓风刹那间降临，包裹住了李元山脚下大楼，也包裹住巨树，飓风将处在风圈内的所有幸存者从各栋大楼的隐蔽角落卷出，一股脑扔到一两公里外的各个楼顶，飓风合拢，遮蔽了所有探视的目光。

风圈里只剩李元山和保罗两个存在。李元山脚下轻轻一点，风中仿佛传来稚童的窃窃轻笑，几片新绿色的树叶从他脚下浮现，托着他缓缓漂浮到保罗的巨树脸庞前。

他看着这个凶手，轻声说道：“有人托我向你打声招呼，他们托我告诉你……地狱相见！”他眼中带笑，笑里有刀，刀尖有血在淌。

保罗朝他怒吼，怒吼的声波抚平了他脸上的笑意，他整个人如今就如同一把尖刀，这把刀终要染血！

李元山身上闪烁起让人不可直视的耀眼绿芒，他手指保罗，声嘶怒吼，不似人声：“你对这座城市展示了足够的恶意，现在……来尝尝它给你的回礼！！”

无数的光点自巨树上闪烁，化为一颗颗稚嫩的绿芽，绿芽摇曳间舒展，绽放出满树的蔷薇，瑰丽如血，将这棵妖邪的巨树装点得如同梦幻。蔷薇花蕊间闪耀的点点星光却如同告死的天使，这颗巨树在繁花似锦中逐渐萎靡，树干低垂根须枯萎，保罗失去了对巨树的控制。

花儿这么美丽，又怎会是执死的灵差呢？执行死刑的，当然是索命的恶鬼啊！李元山面色狰狞，浑身绿芒耀眼气浪翻涌，他身边的空气中不断传来不断传来“哔啵”的空气炸响，他伸手指天，声若龙鸣：“雷来！”

无云的天空炸响的第一声惊雷如天神执金矛刺向人间，狠狠地劈落在巨树的躯干上，保罗的巨脸上满是痛苦，密集的金色雷霆似乎要荡尽天下污浊一般不断劈落，一声紧似一声的天雷爆响很快连成一片，蜿蜒的金色

巨龙在这里盘旋，将此间化为雷池炼狱。

外圈包裹着巨树的飓风被雷霆斩死，倏然而散，狂暴的天雷将自己的狂野身姿展露在世人面前，整个城市都在雷蛇电舞中明灭不定，如同一方光影交织的世界。

等到执掌雷霆的天君息怒，世界才恢复了平静。李元山站回了楼顶，无数虚淡的灵魂再次布满天空，他们带着满脸的轻松蒸腾消散，李元山也满脸轻松的看着他们微笑，他身后的灵体失去了莹莹光辉，变得如同他们

一样虚幻暗淡，他却觉得心满意足，如获至宝。

保罗，哪里还有什么保罗啊，狂暴的雷霆摧毁了巨树留存的一切痕迹，连一寸完好的树干都没有剩下，原地只留下溃塌成瓦砾的青阳之星大厦……遗址。

这棵恶魔之树，在无数被它残害的怨灵复仇中，灰飞烟灭了。

（隔离结束啦！我出狱啦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