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22

垂死智人口中凄厉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李元山将自己隐藏在基墩缝隙中，大气不敢喘。逃亡的人群已经行至末尾，透过缝隙狭小的视野，李元山看到路上奔亡的人群中已经夹杂着少许怪物，每一秒都有智人临死的哀嚎穿透他的耳膜，折磨着他愈发恐惧的内心，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想要将自己完全藏进阴影中去。

渐渐的眼前路面上没有了活人，大队怪物呼啸而去，李元山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断向着有的没的各种神灵祈祷，期望怪物不要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是他临时抱佛脚起了作用，还是李元山藏身的地方太不起眼，怪物一直追逐着逃亡的大群智人，似乎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李元山。李元山的神经在怪物蜂拥过境的脚步震颤中逐渐绷

到极致，他心中渐渐升起一点庆幸，只是下一刻，一片遮天蔽日的暗影就降临到他头上，该死，他竟忘了还有红雾！

铺天盖地的红雾一下将李元山淹没，将他的视界蒙上了血红的薄纱，李元山猝不及防下被红雾呛了两口，感觉刺鼻的血腥冷腻钻入鼻腔，让他恶心不已，鼻腔受到刺激，立刻发酸发涨，他连忙紧紧捂住口鼻，强行

忍住打喷嚏的欲望，直憋得眼鼻酸涩眼泪直流才勉强压下了这股冲动。

红雾有十几米厚，淹没李元山后继续如洪水般向前倾泻，红雾中也有大量怪物嘶吼着向前冲，直到几分钟后，外面的脚步才逐渐零散，直至消失。

李元山继续蜷缩在缝隙中，继续等了几分钟后才松开死死捂住口鼻的双手大口喘气，红雾中的空气冰冷且带有浓重的血腥气味，此刻他却顾不得这么多，极度缺氧让他眼前发黑头痛欲裂，他跪趴在地上喘息许久，才

感觉好受一些，杵着手里的铁槊站了起来。

李元山小心翼翼地挪到缝隙边探头查探，红雾严重制约了他的视力，他只能勉强看清周围百米，路上除了成列被遗弃的车辆外空无一人，周围甚至有些安静。

李元山从缝隙中钻出，他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回家的方向怪物正向那边进发，他不敢跟过去，这红雾古怪，虽然短时间没对他造成什么太大影响，时间久了却不好说，他不敢一直躲在里面。李元山想到红雾只有十几米厚度，刚才经过的路段有很多高楼，咬了咬牙，回头朝市区走去。

路上布满了残肢血迹，李元山双手端着铁槊小心地将挡路的碎肢拨开，他有点奇怪，一路走来，他所见的多是断手断脚，却一具尸体都没有见到，虽然不用看到尸身开膛破肚的惨样让他有点庆幸，但不翼而飞的众多

尸体却让他感觉不妙。

他走了大概四五百米，前方传来了一阵古怪声响，他立刻停下脚步，抱紧铁槊紧张地四下察看。等了几分钟，那声响依旧在前方断断续续，没有朝他过来，李元山咽了口唾沫，绕到了车列边缘，猫着腰慢慢朝那边走去。他慢慢接近了声响来源，探头看过去，车流中一辆矮人种常用的微型汽车正在时不时晃动几下，他先前听到的声音正是那辆小车晃动发出的，李元山眼神一亮，车内可能有和他一样躲过一劫的幸存者！

他继续猫着腰慢慢朝那辆小车挪步，透过车后玻璃看到驾驶座处有只手臂胡乱挥舞，他加紧几步走到副驾驶门侧朝里看，一个矮小的身体趴伏在驾驶座下，挣扎着出不来，应该是车主遇险时抱作一团缩到驾驶

座下，却不巧被卡在了狭小的空间里。李元山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侧拉动车门，发现车被锁住了，他拍打车窗想让车主解锁，可能是隔音太好，或者是李元山不敢大声说话，车内那个矮人种并没有回应他。李元山无

奈，他举起了手里的铁槊，用圆头那侧对准车窗狠狠一捣，车窗应声而碎，李元山伸手从里面打开车门，看清了车内情况。

这是个个头超小的矮人种，此刻正以跪趴的姿势团在微型汽车驾驶座前的狭小空间里，李元山通过对方露出的臀背判断这个车主应该是个超不过80公分的矮人种女性，微型汽车太小，他根本进不去，他只能伸手从对方腿弯下托住试图将对方抬出来，没有成功。李元山又尝试了两次，先前还在挣扎的矮人种女人却不怎么动弹了，他呼唤对方也没有反应，他顿时着急了起来，担心这个女人是不是长时间身体受到压迫而休克过去了，他朝车内女人道歉一声，双手顺着对方腰侧伸进去，捏紧她腿根和臀部，顺着角度轻轻使劲，终于把矮人种女人的下半身解放了出来，李元山一手托着她两条腿，一手去扶她的腹部，将她从车内以俯趴的姿势托了出来。

还没等李元山将她放下观察情况，原本不动的矮人种女人却突然动了起来，她像没有骨头般扭转身体，一把抓向李元山的脸。李元山被吓得一惊，下意识的缩回了托着她的手，女人向下坠去，攻击落空。李元山后退两步，以为对方恼怒他救人的手法冒犯了自己，正要开口解释，却在看到女人的脸后变成了一声惊叫，又向后退了几步。

被李元山从车内救出的女人此刻瞪着猩红的眼珠，满是獠牙的大口正在朝李元山一阵“嘶嘶”怒吼，这哪是什么矮人族女性，分明就是先前红雾前的怪物！她落地时如同猫科动物一般四肢着地，然后一扭身体就又向李元山扑了过来，李元山连退几步后被身后的车辆阻挡退无可退，只得顺着车身横闪过去，怪物女人一下扑到车窗玻璃上，因为体重太轻，没能撞碎玻璃，反而被玻璃弹开，重重摔倒在地。李元山趁机小跑几步拿回靠在对面车身上的铁槊，刃剑指向怪物女人戒备。怪物女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它脑门已经撞得有点变形，一只手臂也扭曲在身侧，分明是之前一扑用力过猛而被折断了。怪物女人却没感觉般再次冲向李元山，李元山歪过头闭着眼睛把铁槊刃尖对着它一刺，仿佛刀切黄油般毫无阻滞地刺穿了怪物女人的身体，将这怪物刺了个对穿。可怪物完全不在乎这点伤势，它顶着铁槊刃尖仍向李元山冲来，李元山被它顶得后退两步，脚下使劲才站稳，眼看简单的穿刺伤害奈何不了怪物，他心中发急，手中使劲和怪物角起力来。怪物女人受限于体型，力量就算经过变异加强又哪是李元山的对手，被李元山顶得一路后退，最后整个身体被李元山挑起一头扎在一辆车上。

被钉在车上的怪物依旧不依不饶的伸手探脚试图抓挠李元山，李元山紧握铁槊不敢松手，他一手握紧槊杆，一手抵着槊尾圆头，心想这种怪物实在太过可怕，就像杀不死一般，这么小体型的怪物都如此难缠，万一碰到那些巨大体型的自己肯定死路一条啊。他不由手上更加使劲，紧捏着槊尾的手突然感觉一滑，铁槊刃尖突然变得通红，紧接着腾起火光，火焰染到怪物身上，怪物女人在一阵挣扎中被烧成了灰烬。

李元山喘着粗气，他惊疑不定的看着仍在燃着焰光的刃尖，手伸过去试探，没等靠近就感受灼热难耐，他赶紧缩手，他重新握住槊尾，用力一拧，刃尖的火光顿时黯淡下去，他反复拧动几次，刃尖的火焰燃了又灭，他顿时对手里的这把铁槊喜欢上了。

其实原本拿到这杆铁槊时李元山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在他看来，这种原始的武器毫无作用，还不如给他一把光线手枪好使，如今铁槊发挥作用帮他杀死了怪物，他就又怎么看怎么满意起来。李元山从车上拔下铁槊，看向地上怪物女人残留的灰烬，感到一阵恶寒，这个女人躲在车内，身上也穿着职业装，明显是个上班族，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怪物呢？难不成那些怪物其实都是市中心的智人变得？李元山又想起那些不见了踪影的尸体尸身，难不成……？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看向周围的红雾更觉得恐怖诡异，赶紧加快步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