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13

牙牙连喷了十几口，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嘴巴干裂，龙身覆盖的不熄烈焰都暗淡了一点，她扑着龙翼在半空悬停一会，看到林中又有怪物钻出，在公园空地上逐渐聚拢，她的暴脾气就又上来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贴着地面七八米高一路从空地外围往里喷，直到靠近森林这口龙焰才算喷完，她感觉眼前有点发黑，龙脑子也有点缺氧，打算重返高空休息一下。

不料她刚滑到树林上空还没等起身拔高，树林里突然伸出一只长满骨刺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尾尖，用力想把她从天上拉下来。尾尖被抓的牙牙浑身一激灵，瞬间大怒，笔直拉起身子朝上，拼命煽动翅膀，她要把抓

住她尾巴的怪物带到高空再甩下来，摔它个粉身碎骨！

只是抓住她尾巴的大手强劲有力，被她带动着踉跄几步的怪物很快就将另外一只大手握了上来，稳住了身形，牙牙竟是不能带着它起飞。它双手拽着龙尾一顿乱扯，牙牙在天上被迫不断调整飞行姿势，一时陷入僵持，丫丫觉得尾巴骨一阵生疼，可能已经被捏碎了，她眼中的十字星状龙瞳猛然一缩，昂首一声悠长的龙鸣，全身火焰暴涨，烈焰顺着怪物的双手往它身上烧去，怪物咆哮，巨力爆发将牙牙拉得歪斜，她不及调整姿势，被怪物一把抡到地上，砸出一个土坑，怪物还要抡起再砸，龙焰却已经将它的双手血肉烧成焦炭，手骨没了血肉支撑，龙尾脱手，牙牙被它歪斜着扔进了怪物群中。

第一下被抡到地上时，牙牙就感觉右翼断了，她被砸得头晕眼花，全身剧痛，龙眼龙鼻里渗出鲜血，好在第二下没有砸实，尾巴也重获自由，她滚落到怪物群中，压死了几只矮小的怪物，她使劲甩了甩头，忍痛快速翻身，龙焰喷吐逼退身前纷涌而上的怪物，她此刻右翼耷拉，尾巴抽搐，已经飞不起来，她回头喷死几只想要从身后袭击她的怪物，四面受敌情况对她非常不利，她瞅准机会四爪着地向公园外围冲过去，那里怪物数量远没有树林这侧多。

没跑多远后面一声咆哮由远及近，一个庞然大物迅速靠近。牙牙察觉动静不敢背对，连忙转身，一个身高七八米，手臂焦黑的怪物向她冲来，这应该就是将她摔落的那头怪物了。这个怪物体型庞大，鼓涨的肌肉把它的身体堆得像座肉山，它丝毫不管挡在它身前的其他怪物，大脚将它们踩成肉泥。

牙牙立起龙身迎战，冲它喷出一口龙焰，只是先前她已经消耗太多，又受了不轻的伤，这道龙焰格外软弱短促，巨型怪物双手格在头上，顶着龙焰继续上前。牙牙忍着尾尖疼痛，甩身用龙尾抽打巨型怪物，把它打得一个趔趄，她收回尾巴再抽，把它打倒，趁着它还未爬起来，她扑了上去，锋利的龙爪抓得怪物血肉飞溅，巨型怪物边用手臂格挡边要挣扎起身，牙牙咬牙使劲酝酿，终于憋出一口龙焰朝它头脸喷去。只是强弩之末的龙焰没能将巨型怪物的头颅烧焦，只是烧毁了它的两个眼珠，失去了视力的怪物更加暴躁，他掀翻了牙牙，站起身来朝着四周疯狂挥舞手臂。

如果周围没有其他怪物的话，牙牙大可以不理这头发疯了巨型怪物，慢慢等它消耗完体力就能轻松对付了它，可惜没有如果。牙牙刚被巨型怪物掀翻，还没等翻身爬起来就被周围怪物团团裹住，无数怪物对着她又啃

又抓，坚硬的龙鳞被生生扯落，坚韧的龙皮也架不住它们疯狂撕咬，只是一会，她身上就多了无数细密的伤痕，她胡乱挥舞龙爪，将这些咬着她不放的怪物扫落，动静却吸引了瞎了眼的巨型怪物，它冲这边猛冲过来，再次撞翻牙牙后，一龙一怪物倒在地上扭打，沿着山丘边缘的缓坡翻滚向下。

牙牙一边翻滚一边拼命用利爪撕扯巨型怪物，她已经快要没有力气，快要维持不住龙形，她必须先解决了这只巨型怪物再想办法脱离，否则变回人型的瞬间她就会被撕成碎片。巨型怪物眼睛看不到，还击的效率远没有她攻击有效，但是每次被它粗壮的手臂锤砸到，她都感觉痛彻心扉，坚固的龙骨都吃不住这样的重击，多处断裂。

终于在滚到坡底之前，她强有力的后肢逮到机会重重蹬在巨型怪兽胸腹位置，锋利尖长的龙爪将它开膛破肚，内脏肠子滚落一地，滚到坡底时它们滚到两处，牙牙趴在地上大口喘息，修长的龙颈贴在地上抬不起头，浑身火焰暗弱到几乎熄灭，她已经到极限了。喘了一会，她努力想要撑起身子，这里并不安全，坡上的怪物们已经冲下了半坡，解除龙化后人型的自己恐怕会立刻重伤濒死，不能行动，到时候这些怪物肯定不会介意把自己当成宵夜。

只是她试了几次，多处骨折骨裂让她根本站不起来，眼看怪物们已经冲到坡底，龙化也濒临解除，她有些绝望地把脑袋脖子缩到了还算完整的左翼下，闭目等死。

眼珠猩红口角流涎的怪物们冲下山坡，冲向那条倒在坡下不能动弹的火龙，火龙在他们眼皮底下化光消失，原地留下一个蜷缩成一团，浑身赤果，上半身长满淡紫鳞片的女人，没有智慧的怪物完全不管什么原因，

争先恐后朝她扑过去，想要享用这顿血食。

只是突然刮起的风让他们动作僵硬，远处两个红点随风飘来，随风飘来的还有一把冰冷如刀的声音：“肮脏的杂血贱种！”怪物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被这把声音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除了眼睛能在眼眶里乱转，

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红点逐渐清晰，凯尔的身影从浓如墨汁的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他此刻的表情如同刀锋折射的冷芒一般冰冷，他的眼睛如红宝石一般透彻闪亮，两点红光在他眼中炽盛，却毫无暖意，他慢慢走到失去意识气息微弱的牙牙身前，脱下西服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从红色的衬衫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管，倒出其中仅有的一颗蓝色小药丸，他轻轻托起牙牙的后颈，将药丸喂她吃下，然后将她轻轻抱起到胸前。

他脚下升腾起虚暗的红雾，把他托到半空，托着他向另一个方向飘走，直到去的远了，他冰冷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杂种只配回归于尘。”随着他的话落，被禁锢住的怪物们身上开始冒出一丝丝血光，血光在它们全身流动壮大，最后化成一个血色光点从它们口中飞出，光点在天空中聚集，变成一个小小光球，朝着凯尔远去的方向飞去。原地不动的几百怪物，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如尘埃一般消散。

大罗小罗一人抓着一根长长的钢管，合力将一个向上攀爬的怪物顶下爬梯，之前一直有怪物试图往上爬，他们打完了弹药，从配电房楼顶找到这两根钢管，他们就靠着这东西把怪物拦在爬梯下。怪物力大无穷，他

们两人合力顶下去一个怪物之后，也累地气喘吁吁。好在怪物并无智慧，先前往上爬的都是在在拥挤中无疑摸到爬梯，本能向上爬的怪物，他们这才撑到现在。大

罗爬起身往小山丘那边张望，可惜隔着山他什么都看不到，他有些不安，嘴里念叨有词：“刚才还有动静的，怎么突然什么动静都没了？”他冷不丁看到周围突然升起几十个血色红点，以为又是怪物搞地什么花样，连忙招呼小罗蹲伏下身。没一会血点融和到一起后，向山丘飞了过去，大罗感觉莫名其妙，起身去观察楼下怪物的情况，哪知他探头一看，配电房外空空如也，他又换了几面看，一个怪物也没有，仿佛刚刚困住他们半天的怪物全是幻觉一般。一旁的小罗也发现怪物没了，两人迷惑不解，打开夜视仪反复确认周围没有怪物后，不放心牙牙和车里的小丽，下了房顶，匆匆往商务车方向赶。

老远就听到小丽在那有一阵没一阵地哭，两人对视，不由的加紧步子。走到车旁才发现小丽趴在商务车后排抱着个人哭，凑过去一看，竟然是牙牙。

大罗一把拉住小丽问什么情况，小丽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口水，就这么往大罗裤子上一蹭，大罗捏紧几次拳头才忍住，小丽一边哭着打嗝一边说：“牙牙……死了！”

大罗再也忍不住，一拳把她脑袋打个大包，“我他么没瞎！牙牙还在喘气呢！死你个大头鬼啊死！？”

小丽愣了一下，也不去管头上的包，大声尖叫：“你胡说，老大刚才把牙牙给我的时候叫我好好照顾她，

可是一直是牙牙在照顾我，牙牙说过，除非她死了才轮得到我照顾，可是老大叫我照顾她，她不是死了是什么！”大罗脸黑得像锅底，扬起拳头就给她脑门上来了个佛光普照，敲得小丽抱头鼠窜尖叫连连。小罗一边

劝架一边问：“那老大人呢？”

被敲了满头大包的小丽瘫在座椅上生无可恋，一副我不知道你别问我的无赖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