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疯子混道界 第六章 王老头

我从醒过来以后，身体就一直很虚弱，全身无力，连床都下不了。父亲请来了村里一直主持红白事的王老头，王老头说我是丢了魂，给我进行招魂。

招魂似乎并没有什么用，招魂后我又在床上躺了七天才勉强能下床行走，但是父母都说是因为王老头招回了丢了的魂我才能好这么快的，如此，我也分不清楚这招魂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用。

我肩头上的伤痕不见好转，不像是正常伤口，它黑的发紫，那颜色看着格外诡异。这伤痕不疼也不痒，但自伤痕往下我的整条左臂却失去了知觉。无论是去掐还是用其他方法测试，左臂始终没有知觉，除了能用眼睛确认它还长在我身上外，我就跟失去这条手臂似的。

对于我左臂的情况，王老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父亲给我找了好些草药来敷也没用，以至于我卧床那几天一度以为自己会落个残疾在身上。

在床上躺了七天后，我身体恢复过来了一些，虽然仍旧有全身乏力之感，但我总算能支撑着身体下床了。因为正处于小麦成熟的季节，父母与大哥都去了地里，只剩下二哥在家照顾我。

见我能下床了，二哥喜出望外，在他的搀扶下我在家中走了几圈。起初走起来全身酸疼发力，几圈之后我累得不行，只得再次回到了床上。

第二天再次尝试后，我就能脱离二哥的搀扶了自己行走了。当时正值午后，阳光并不算强烈。因为连续几天躺在床上，我萌生了晒晒太阳的想法，可刚刚走进院子接触到阳光的时间，我的左臂开始剧烈的疼痛。那是一种如同火烧一般的感觉，我疼得失声，咬牙坚持，只是短短数秒，我就坚持不住，两眼一黑再次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我又躺到了床上，想来应该是昏倒后二哥将我抱回床上的。睁眼看到的是王老头布满沟壑的脸庞，活像个核桃似的。他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我鼻子前来回晃动，那东西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刺鼻骚气，呛得我一下子咳嗽起来。

见我醒来，王老头移开了手，我咳嗽的时候瞥见他拿的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黑块，像是某种植物的根茎。

王老头将那黑块用一块包好，对站在他身后我的父母说道：“行了，醒过来就行了，这娃身体太虚了，你们得想办法给他补补！”

“王叔，这娃到底是犯了那家的煞啊？”父亲先是应了王老头的话，随后牵着王老头走到厅里询问着。

母亲让过王老头与父亲出去，随后关切的询问我感受，我随意敷衍着母亲，注意力却集中在了听王老头与父亲的对话上。

以前对于村里老人口中的鬼怪传说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对于那群经常提起这类事情的老人也是有些反感，其中王老头就是最典型的代表。这老头常年在村里主持各家的红白事，口中都是神神鬼鬼的说辞，偏偏村中家家户户每次遇到这些事时都对他言听计从。

记得有一次，村尾的张叔上山时跌到了，被村里人救回来没撑几天就去了。王老头操持其丧事，一开口的要求就是三只公鸡，分别用在停尸，选墓以及下葬时。

这丧事办了三天，前两天每天都有一只刚熟的鸡贡在王老头自己搭的神台上，王老头就在神台边上念着不知其意的词句，张家人负责磕头谢礼，场面很是庄重与严肃。

但是小孩天性好奇，我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直盯着王老头。无意中，我发现王老头会趁无人注意时将鸡腿与鸡翅快速从鸡身上扯下并藏在他空松的袖子间。

期间也有人发现鸡少了鸡腿与鸡翅而出言询问，王老头就装出一副后怕的样子，跟众人说这是被上来的阴倌享用了，让众人千万不要议论，并且它还连忙朝四方跪拜嘴中念叨着让阴倌莫怪的言论。

那时我刚要出声说出实情，却被母亲一把拉住，并被告知王老头在跟下面的神仙讨人情，让我不准出声免得坏事。在结束当天的仪式后，我一路跟踪王老头到家，透过他家宽大的门缝，我看到他将藏起来的鸡腿鸡翅带回家给了他那孙子。

有了这次经历，我对于王老头的认知就是——十足的骗子！但是经过了水鬼与鬼猴子的事情，我自然对于这个在这方面村里的权威人士变得敬重了几分，一来是因为我清楚他口中的一些事情的真实性，二来是我在心中期望他能有使我我身体恢复的办法。

“王叔，你可得救救我家娃，无论他得罪的是哪家神仙，都请你去求求情！”

“哎！”王老头听到父亲的话，长叹一口气后才说道：“这件情恐怕我无能为力哟！”

“啊！王叔，你可别吓我，这娃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在你就忍心看他小小年纪就……”父亲说着，声音竟然有几分哽咽。

“你家娃要真是冲了后山的仙家我还能去说说话、讲讲情面，可你家娃是在村前出的事，那里已经不是后山仙家的地盘喽，袭击你家娃那东西凶得很嘞，八成是个妖！姓杨的那个后生都被开了膛，你家娃儿估计也躲不了，依我看这东西是盯上这娃儿了，肯定还会来找他的！”

王老头的话让父亲更加恐慌与担忧，连连恳求王老头救我。而屋内的我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那鬼猴子竟然还要害我。

王老头像是思考了许久，最终给父亲出了注意：“你听我的，以后每天去我们村坟那求些混着纸灰的土回来，冲水给娃儿喝，连喝七天，这样可以求得我们村的先人来护他，挨过七天这娃儿的命就算保下来喽！记着每个坟前只能取半粒米大小的土，不能多！那土掺着阴气，多了对娃儿身体不好！”

父亲连连应答，表示自己记下了他的话，随后又问：“那王叔，要不你来家里住几天，那东西要是真来了，你多少帮三娃挡着点！”

“我实话跟你说，这娃身上黑气缠身，那黑气比要死的人都浓，我给你说的方法到底能不能成我把握也不大。”

父亲听到这话，顿时惊叫起来。王老头连忙停下，先是安抚了父亲几句，随后接着道：“你叔我也就这双眼睛可以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道道，也就能仗着这双眼睛帮你们做做红白事，可让我去对付妖，你叔我还没你家那大娃顶用，真在你家住着，那东西一来，你叔我比那小娃儿死得都快！叔不是狠心不帮你，只是实在帮不了……实在不行就给娃儿准备后事吧……”

此时，刚好从我屋中出去的母亲也听到了这话，她的哭声当时就响了起来。父亲一边出言恳求王老头救我，一边安慰了母亲几句，但显然没什么效果，母亲依旧哭泣着，只是哭声小了一些。

这一夜，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王老头刚刚说的话。没人不怕死，当死亡来临时，年岁长者或许早已看得淡然，可我一个还不满九岁的孩子，如何让我像长者一般。我想不通我如何得罪了鬼猴子，让其非要想取我性命，明明是它无端袭击我的，为此杨老师都死了。

我就这般躺在胡思乱想了床上许久，到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翌日，睁开眼睛后，仍然感觉全身酸疼无力，我挣扎着起了床。来到厅里，二哥第一时间扶我坐在凳子上，母亲递过来一杯黑漆漆的水，入口时的感觉难以形容。喝完后，我连灌了几口清水，这才将强烈的反胃感给压了下去。

母亲眼眶泛红，轻声问我有什么想吃的，我摇头表示没有胃口。两个哥哥倚着墙壁久久不语，最后两人默默拿上农具出了门。

“爹去哪了？”

“去请你王爷爷来给你看病……”

我坐在凳子上发呆，母亲则是打扫着屋子。没过多久，父亲回来了，进门后对母亲摇了摇头，然后也没看我拿上农具就出门了。

夏天最令人厌烦的就是苍蝇，特别是在农村，苍蝇到处乱飞，令人不不堪其扰。“啪”，母亲用手拍打桌面驱赶苍蝇，这画面让我心头一动，回忆起了老疯子一掌拍退水鬼的事情。

老疯子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他可是拍退过水鬼的人，会不会有救我的办法？

一念及此，我忙对母亲说道：“我想出去玩！”母亲闻言，脸上习惯性的多出几分怒意，但随即又消散开来。她放下手中的扫帚，轻轻将我揽进怀中，许久才放开了我。

“去吧，玩高兴一点，吃饭记得回来。”

来到屋前，见外面阳光四射，回想到昨天左臂被阳光照射时的就会疼痛的事，我又回屋里取了件稍厚的衣服披在身上，随后就出了门。

我发现即使左肩伤口处被衣服挡住了，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有些发疼。为了避免像昨天那样直接晕倒，我挑着阴凉处走，一路向着村尾老疯子那个树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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