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疯子混道界 第三章 老疯子

我掉落的位置刚好是池子“出水口”的位置，整个池子的水流汇集在这儿一起朝下方流，有些极强的冲击力，连大人都能冲走。

村里女人们因为知道这里水流湍急，平常洗澡全在池子上方“进水口”的位置，尽量远离“出水口”。

刹那间一股冲力让我的身体向着后方而去，我本想站起，可这池子本很深，我的脚完全触不到池底。

我慌张地游起来，可是身体却不进反退，更糟糕的是这里水流形成的吸力居然让我身体快速下沉。

我落水的变故自然引起了女人们的注意，她们惊呼一片，冲我说着什么，我还未听清就被卷入水下。

进入水中，我根本控制不了身体，耳中是水流的“沙沙”声，眼睛只能一片白花花的气泡。

我能感到身体在不断往后而去，这种“失控”的感觉让我慌了起来，我开始拼命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慌乱之中，我本想开口喊救命，却忘记了自己处在水中，不仅声音没发出来，口鼻之中还呛进了水。

更糟糕的是我的背部撞上了水下的石头，一下子，呛水的不适感以及背部的疼痛同时袭来，我明显感到眼眶一热，不争气的在水下流出了泪水。

不过，疼痛也冲散我慌张的情绪，电光火石之间就想清楚此时的处境，并且，迅速扭转身体，想要抓住石头稳住身体。

可是这一转身，我就看见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在注视着我，同时，我也发现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水流的吸力让我沉下水，而且我的脚被一双手给抓住了，恐惧的情绪瞬间在我心头弥漫，让我生出如坠冰窟之感，全然忘了要去抓住石头的计划。

水鬼！在村里老人口中听过的两个字一下子浮现在我脑海中。

老人们口口相传：死于各种意外的人，都属于枉死，枉死者因为其本身阳寿未尽，死后不能立即投胎，会化为枉死鬼。

枉死鬼会被束缚在枉死之地，无法脱离，直至人身应有的阳寿尽了才能解脱投胎。

这类枉死鬼想要早日投胎，需要找个替身，也就是替死鬼。水鬼就是枉死鬼中最常见。

以前听老人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一直以为是这些老人胡诌，却没想到此刻居然能直面这种恐怖存在。

看着那面色惨白的水鬼，我浑身发凉，同时感到一阵阵窒息。

就在我心中生出快要死了的错觉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提起，同时一只手朝着那水鬼虚拍而下，那水鬼明显没被拍到，却快速放开了我脚。

然后，我耳中只听到哗啦一声，就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水，接着脚就在一次踏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咳咳！”

因为口鼻中都呛进了水，出了水，我就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

连续咳了好几下，勉强感觉好了一些，我侧头一看，正好见到老疯子眯眼看我，那一刻老疯子的眼神与正常人无异，甚至更具几分理智与沉着。

后来我才知道，我落水后伙伴们与村中的女性除了大声呼救根本无计可施，可是没等他们的呼喊唤来村中的汉子，老疯子突然从溪边的茂密草丛中窜出救了我……

在那天之前，我只听听村里人说老疯子脑袋不正常，发起疯来会乱打人，于是每次在村子玩时遇到老疯子都会跟伙伴们提前避开，远远的观察过他几次。

在以往的印象中，老疯子行走时总是走走停停，嘴里不停念叨着，只是我每次都不敢靠近，对他说的是什么也就不得而知。

那天我被救上来不久，父母就问讯赶来，对着我先是一阵关切，随后又是一阵斥责，并且严令我不准再下水玩。

同父母一起来的还有村中不少大人，其中李七娃的父母也在场，在听到伙伴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李七娃被他父亲当场揍了一顿。

在我们村，小孩互相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不是兴致恶劣的，双方父母在得知情况后一般都只会嘴上批判几句。

不过，李七娃差点害死我显然就不能只是口头上批判了，即使再疼爱他，但在看到我背后渗血的伤口以及父亲毫不掩饰的怒容时，李七娃的父亲果断扯断一截树枝对着李七娃的双腿招呼

看着李七娃在树枝的抽打下哭天喊地，我并没有解气的快感，反而心中一阵阵后怕：水下那个水鬼分明就是李七娃失踪了两年的二姐！

我回忆着水下的场景，身体不住的颤抖，想到老疯子拍推水鬼，我环视人群却发现老疯子早就没了身影。

在附近人的劝说下，父亲没有与李七娃家起冲突，倒是我的两个哥哥在我卧床养伤的一个月内几次找李七娃深入“谈心”。

事后，我对于水鬼的事依旧印象深刻，几次在睡梦中梦到了李七娃二姐那张惨白的脸而被惊醒。

我曾对父亲提起过这事，可父亲听后反倒一巴掌轻轻拍在我后脑上，不以为意的说道：“你八成是呛水出现了幻觉，哪有什么鬼？你老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鬼。那些鬼鬼怪怪的事都是老头们瞎传的！”

对于父亲的话，我将信将疑，只是年纪小忘事也快，没几天就将这事忘得差不多了，在我好了以后人就跟伙伴们游泳，只是再也不敢往那几个深“池子”去。

某天，在我给地里的父母哥哥送水与食物返回的途中，一道身影却突然不知从哪蹿出将我拦下。

老疯子站在我面前，神情严肃：“小子，本宗师救你脱险，你如何报答我？”

我当时被老疯子吓了一跳，警惕的后退了几步，听到他的话，我脑中又回想起落水时的遭遇。意识到眼前的人确实救过我，不由的反问：“你想要什么？”

这时，老疯子严肃的神情一变，无力的说道：“我……饿”。

紧接着，老疯子欺身靠近，迅速地夺过我手中用的提篮，从中翻出半张二哥吃剩的饼就急忙往嘴里塞，同时他丢下空提篮，快速的消遁而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跟伙伴们玩抓迷藏时，无意中接近了老疯子住的那颗大树，当时，好奇心驱使着我走到了那颗足有三个成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下，树洞中的老疯子里面正盘腿而坐。

因为前一次的接触，我意识到老疯子似乎并非如传言般会随意伤人，见他这怪异的作为，忍不住壮着胆子冲他问道：“老疯子，你干什么呢？”

只是老疯子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突然睁开原本闭着的眼睛，口中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再继续辟谷得饿死了。”

说完像是没有看见我一般直接冲出了树洞，他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之后我就看不到他了。

至此，两次接触下来，我得到关于他的信息就只有他很饿这一点。

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第二天我带了两张饼再次来到了树洞前。

只是这一次，还未等我靠近，老疯子的声音突然从树洞中传出：“你小子还算有些良心，知道带饼来孝敬本宗师，不枉本宗师在那水鬼手中救你一次。”

我好奇地问道：“老疯子你的名字叫本宗师？”

“费什么话，饼拿过来……”

就这样，我渐渐与他熟络了起来，隔三差五给他带一两张饼，家中有肉食也会想着给他带过去尝尝。不过我给他带食物，除了刚开始有着报恩的想法，后来则是出于一种友谊了。

因为接触了几次之后，老疯子居然带着我进山，在山中掏毒蜂的巢，一起分食蜂蜜；抓野兔，共享烤兔肉……时间一长，我在心中将老疯子当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我端着碗，低头进入树洞，对老疯子道：“还辟谷呢，快看这是什么！”

树洞里面空间有限，好在我年纪小，在老疯子盘膝在内的情况下还能进入其中。

老疯子鼻子使劲嗅了嗅，随即睁眼，口中说着饿死本仙了，手则快速抓起鸡腿，随后就啃了起来。

与他熟络以来，他口中类似本仙、本宗师、本真人这样的话语我早已见怪不怪，甚至对于他前一秒端庄威严，下一秒对着空气傻笑的变化也习以为常。

“老疯子，鸡腿香吧？”我看着将鸡腿迅速解决干净，一脸不满足地歪头舔着手指的老疯子说道：“这可是我我考满分换来的，对了，我老师今天来我家，他跟我说了一种叫手机的东西，说是拿在手里就可以跟千里之外的人说话，你说神不神奇，要是我们有那东西……”

我还未说完，还舔着手指的老疯子突猛然坐正，斜乜着我：“哼，本仙当年都看不起用手机，那东西一有点鬼气干扰就不灵，不及随手画道传音符好用！”

“你用过手机？”我被他的话惊得不轻，声音都高了几分。

只是老疯子突然后歪头舔着手指，并未回答我，我又问了一遍，老疯子对着我傻笑道：“呵呵，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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