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路 第二章 不饿

“又一晚上没睡？”妈妈有些生气地问道。

“睡了啊”我心虚回答。

实际上我确实睡了！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小时多一点。

大脑还未完全清醒，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一股脑儿涌上来，试着理清又不知道从哪开始。

想看电视，遥控器就在旁边茶几，伸手就能摸到，却懒得伸手。

就这样盯着天花板放空。

600度的近视眼能看出些什么呢？

“早上想吃什么呢？”

“随便吧，看着做”

“做点疙瘩汤吧，清淡一些”

“嗯”

每次妈妈问想吃什么，我都说随便。我其实是一个对吃很感兴趣的人，喜欢吃，也喜欢自己做。我不是个挑食的人，无论饭菜如何，我都会吃光碗里的饭，饭后还会跟妈妈语气愉快地说一句我吃饱啦!

今天吃的是小白菜疙瘩汤，口味清淡，妈妈特意给我放了两个鸡蛋。我默默地把蛋黄挑了出去。

“吃一个蛋黄吧”妈妈劝我说。

我摇摇头，专注于碗里。

“我吃饱啦^O^”，说完，我放下碗筷又重新躺回了沙发。

“要出去走走么？”妈妈又问道。

“不想出去”。

记不清拒绝妈妈多少次出门请求了，也记不清拒绝了多少次朋友的邀约。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呢？是从大学毕业开始么？还是从上班开始？是从知道身体不好开始？还是从亲人去世的那天开始？

明知道走出家门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可是在我心里，这道门在白天变得千斤重，散发着难以言喻地诡异气息，我连靠近一点的勇气都没有，只有在深夜，我才能踏出家门，享受着周围只有我一个人的轻松时刻。

手机屏亮了起来，同事发来的。原来是单位发了套小茶具，让我有时间去领一下。“好的，谢谢”，我在心里默念着，盘算着晚上十一点多再回复，这样就不会产生过多的交流。唉，怕与人接触竟到如此程度了。

小区旁边又新开发了楼盘，此时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挖着地基。各类工程用车堵满了小区门口，吵吵闹闹，敲敲打打，好不热闹。此时小区业主群里开始活跃起来，咒骂吵他睡眠的，埋怨影响孩子上网课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分享着各种施工路政公安投诉的电话号码，发动着新一波的抗议热潮。投诉成功的人仿佛就立马成为了小区里的救世主，这么大的工程也会因他的投诉停摆。

“切，没劲，胳膊又拧不过大腿，干嘛要跟资本抗衡”，我放下手机看着工地，想着快建吧，有本事最好把周围全建上房子，把这边房价再往上涨点，多好的事啊。看着看着，我看到大楼竟然建好了，漂亮又壮观，楼体玻璃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脑海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大楼要塌了。我赶紧找到身份证放在裤子口袋里，选了一个自认为能砸到的地方坐了下来。

“哎，怎么坐地上了，多凉啊”，我妈赶紧丢了个蒲垫给我。

“？!我在想什么啊”，被打断了想法，笑了笑自己的愚蠢。

“神经病吧我”。

天上来了架飞机，发出低沉地声音。看了看日期，哦，今天是3·11。

随手翻看着大学舍友的聊天群，宿舍老大喜添千金，正享受着为人母的喜悦。看到她晒晒小婴儿的图片，由心底地替她高兴。想着这小娃娃长得可真好啊，白白净净的头有点秃，不吵不闹，视频时笑眼弯弯的还没有牙。打疫苗时也不哭，感慨老大真棒啊，竟然生了个来报恩的宝贝!

“我呢？在妈妈心里，我是来报恩的么？”我问我自己，我自认为我大概介于报恩和怨种之间吧。想问妈妈，又问不出口。这些年，我为妈妈做了什么报恩的事情呢？

“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妈妈又一次询问我。

“不，，，，，，，，好吧”，同意出门，这大概也算是件报恩的事吧。在家休息半年多了，除了去医院，白天出门的次数只有三次。上次出门都忘了是干什么去了。

唉，我这记不住事，迟钝的大脑。

一阵小风吹过，感觉到了些许凉意。我关了窗户回到沙发上，又开始新一轮的平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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