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天地游 第五章 风雨居酒屋

在家门口的小弄堂外大概一公里多的地方，有一家居酒屋，居酒屋的老板是一位青岛人，在日本学习了三年，他想对标“源氏”的日和风，恰巧自己又姓袁，于是回国开了一家叫做“袁氏”的料理店，青岛啤酒配炸鸡，炸的外焦里能，滴上几滴柠檬汁，再点一瓶青岛啤酒，陈一凡格外喜欢。

居酒屋今天倒是人不太多，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不过也乐得清净，三三两两的顾客，有一个马脸的男人却让陈一凡一进门就吓了一跳，脸好像是两双38码的鞋一样长，还有着非常重的眼袋，头发倒是挺茂密的，估计应该不是程序员。

袁老板养了一只黑猫，黑猫是流浪猫，就叫小黑。小黑在去年和门外的三花打架争夺配偶权，一不小心被挠烂了眼睛，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睁开，胆子也变小了不少，每天不出门，老老实实的在居酒屋里陪着老板。

陈一凡呢，每每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老板的居酒屋吃吃炸鸡喝点啤酒，一进门就把小黑抱在自己座位旁边，撸撸小黑，对小黑说一些心里话和有的没的，小黑也不反抗，就乖乖的坐在那里听，像一个朋友一样。

今天陈一凡也是照旧，一来就把小黑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老板笑眯眯的上来了炸鸡和啤酒，惊喜的是，还多送给陈一凡一碗日本拉面，说是知道今天他生日，免费赠送的，可把陈一凡感动坏了。

陈一凡手机没电关机了，从店里扫了一个充电宝，自己对着炸鸡大快朵颐，说真的，比起日本拉面，还是炸鸡来的实在，香喷喷地全是肉，咬一口汁水四溢，有肉吃，别提多幸福了。

“妈妈也爱做炸鸡，而且还会在表面撒梅子粉。”

陈一凡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又突然想家了，嗯，是以前的那个家，不是现在，现在那个小屋子，只能叫做住的地方。

陈一凡又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的家里，也养过一只小野猫，虽然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它就逃跑了，但是躺在自己和妹妹身边撒娇求摸摸的样子，三个人一起等着妈妈喂饭的光景，他这辈子也忘不掉。

那时候呀，妹妹还不到6岁，两个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每天等爸爸妈妈下班，想要什么有什么，想见到谁就能见到谁，爷爷奶奶那时候也在，最疼他俩了。

可惜，去年爷爷奶奶也去世了。

充电宝喂饱了手机的电，手机也没那么饿了，自己亮了起来。在连上店里wifi的一瞬间，微信秒弹出好几条信息，本来还以为是刘雨霏的消息，没想到，都是一条好友验证。

一个卡通兔子男生头像，很明显，能看出来这是情侣头像，验证信息填的是周晓枫，这名字陈一凡认识，同年级尖子班的帅哥，是个富二代，家境也很好，听说被北大保送了，但最终还是会选择出国到英国留学，之前有听刘雨霏提到过。

陈一凡加上周晓枫后，周晓枫发过来一张图片，是那张自己买花时候很认真很认真写给刘雨霏的卡片。

周晓枫：“谢谢你对刘雨霏的祝福，我已经帮你转达了。”

周晓枫：“[微笑]”

陈一凡一时没太搞明白怎么回事，回了个“？”，转头点开了周晓枫的朋友圈，看到周晓枫和刘雨霏两个人抱着自己买的那束花，两个人脸上都是蛋糕抹的奶油，吴雨霏头顶上还顶着一定生日帽子，而配发的朋友圈文案，是“官宣。”，还有三个[心]的表情。

陈一凡又打开了和刘雨霏的聊天狂，点开刘雨霏的头像，连上wifi以后，刘雨霏的头像突然就变成了和周晓枫情侣头像的那款，陈一凡没有来由的，突然好讨厌好讨厌这只看起来特别特别可爱的小兔子。

心脏仿佛被大铁锤锤了一下，油然而生出一种很难过的情绪，哪怕是再多炸鸡也缓不过来的那种难过；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到周晓枫的聊天框，去撤回那个刚刚发出的尴尬问号，却没想到在已经成功撤回的一瞬间，收到了周晓枫的回复。

周晓枫：“霏霏说你是个好人，哈哈”

小黑喵喵叫了一声，舒服的肚子朝天，仰睡在了座位上。

陈一凡关上了手机，转头闷了自己一大口啤酒。

袁老板看到今天客人不多，随即打开了电视，电视中恰好是新闻频道，滚动播放这电视新闻。

“台风「无常」已经于下午六时抵达上海，气象部门提醒您，今晚可能将出现大范围的雷雨大风天气，请行人们提前做好交通准备，并做好相应的防范措施。”

“哎，现在的气候，比当年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袁老板坐在门口，边看电视边说着。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门口的马脸大叔补了一句，配合他阴沉的脸庞，听起来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要我看，这都是人类自己造成的，活该！人类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害虫，我就赞同灭霸，死一半的地球人，世界一定倍儿棒，肯定比现在健康不少。”

马脸大叔听到袁老板说的笑了笑，却看起来愈发阴沉恐怖了。

“那要是死的是你，你乐意吗？”

“呸，晦气。”

“你乐意吗？偷听的那个。”

马脸大叔可能是注意到了前一桌的陈一凡在偷听，直勾勾地盯着陈一凡，想从他嘴里面得到什么答案一样。陈一凡也愣了一下，不过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我乐意。”

说完后，低头，又挤了几滴柠檬汁到炸鸡的表皮上，就着配的生菜，丝毫没抬眼，一起塞进了嘴里。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雨越下越大了，仿佛在冲刷着这座城市角落里不敢见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