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来客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遭遇摄魂怪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乱糟糟的思绪被一阵粗俗的歌曲打断，他抬起头发现一伙人正穿过游乐场，他们有说有笑，叽里呱啦的，就像一群兴奋的马头鱼尾海怪。

借着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哈利认出他们是谁了，那个有着一副竹竿似身材的人一定就是丹尼斯，说起话来就像嗓子里塞满一条十英寸长的变形蜥蜴，总是发出类似“咦咦咦咦”的感觉快窒息过去的笑声。

他们把游乐场的设施弄的哗啦呼啦直响，故意制造出刺耳的噪音，这一点让哈利怒不可遏。他的表哥达力·德思礼是那帮人的头儿，没错，社区之王——达力，今晚他借着“喝茶”的劲儿又痛扁了哪个倒霉鬼，哈利无从知晓，反正那个叫马克·伊万斯的十岁男孩已经不敢出门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叫住达力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让他在他的兄弟面前丢脸，让他们看到自己老大胆小的一面。达力现在可不敢招惹哈利，因为哈利有一根可怕的木棍，一根随时可以让他变成猪头的木棍。

想到这里，哈利的脸上露出得意的、残忍的笑容。但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离开秋千，眼睁睁目送他们穿过游乐场，穿过栏杆，踏上木兰花路，和刚才的噪音一起消失哈利的视线里。

不过他打算今晚做一点小小的出格的举动，让达力感到难受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让他感到自己还存在的事情。

哈利双脚落地，一用力，离开了秋千，快步朝来时的路走去。整个游乐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那个秋千在吱嘎吱嘎的摇晃。

哈利走得很快，在木兰花路追上了达力他们，他们正在用粗俗的话语相互告别，并约好明天继续之类的话题。等只剩下达力一个人时，哈利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打乱了达力悠闲的脚步，从他嘴里哼出来的小调也因为紧张变得难听至极。

为此，哈利内心滋生出了无比的欢愉。

“喂，D哥！”哈利学丹尼斯的口吻说，不过失败了，他拿不出丹尼斯那种腔调。

达力费力的转过身来。

“噢。”他嘟哝道，开始加快脚步，“是你啊。”

当然是我，笨蛋。你的那帮爪牙都回家了，现在谁还会跟你走在一起……

“没想到你长得挺笨拙，走起路来还是很灵活的嘛。”哈利讥讽道。

见达力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

哈利不依不饶，开始用语言来刺激达力，从体型到名字，包括呼吸，都成了他肆无忌惮嘲讽的话题。他很乐意看到达力拼命克制自己的样子，活像一头吃不到饲料的肥猪。

达力决定不再理睬哈利，快步向右转进了木兰新月街和紫藤路的一个捷径交叉口。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作出错误的决定。

那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一边是车库门，另一边是栅栏，整条路都没有安装路灯，黑漆漆的。哈利知道，他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了变成大黑狗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嘿，D哥，为什么天上的星星这么多？”

“闭嘴，不准你说那个名字——”

“D哥，大伙都这么叫的嘛，而且你也挺受用的。”

“不准叫，听见了没——”

“D哥，D哥，D哥。”

隔了片刻，达力忍无可忍，但他还没有笨到去反驳哈利，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哈利一眼，在幽暗的小巷里，这个眼神显得特别明亮。

“怎么了？”哈利清了清嗓子。

没事，今晚会像任何一个晚上一样，没事。

达力迈着沉闷的脚步，嘴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看起来很笨，实际上并不笨哪，达达？我想，如果你真的很笨，就不会一边走路一边说话了。”哈利突然抽出魔杖，他看见达力哆嗦了一下，心里好受多了。

魔杖必须随身携带，无论是在魔法世界还是麻瓜世界。

“你不能用它！”达力反应很快地说，几乎是尖叫出来的，“我知道你不能。你会被你上的那个怪胎学校开除的。”

的确如此。哈利可不止一次收到马法尔达·霍普柯克寄来的信件，速度堪比电子邮件。他也清楚地知道赫敏曾说过根据《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规定如毫无理由地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将会依照违法的严重程度而受到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司不同的处罚。

会是什么处罚，被霍格沃兹开除？或者是被关进阿兹卡班？还是说会被送到伏地魔面前。要是这样的话，他正求之不得呢，好让整个魔法世界里那些睁眼瞎都看到真相。

前提是毫无理由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但他不会傻到把这一点告诉达力。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改章程呢，D哥？”哈利揶揄道，他转动魔杖，魔杖尖开始冒出一连串火花，巫师和魔杖就像电和磁一样，碰在一起总会产生一些火花，这是哈利和罗恩在霍格沃兹经常玩的把戏，但足以把达力吓得不轻，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不违反《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

“那不可能。”达力说，不过声音显得不那么肯定了。

哈利轻蔑地笑出声来，他心不在焉地和达力说话。反正他今晚的目的达到了，达力会因此而做一整晚的噩梦，第二天精神萎靡，没有胃口，只能吃平时一半的饭量（但也比哈利多得多），这是为他好，他不能再胖下去了。

“晚上你就没那么得意了……我是说等你上床之后！”达力突然气势汹汹地说。

达力停下脚步，气呼呼的给自己打气。

哈利也站住了，他盯着表哥。他只能看见达力那张大脸的一部分，可以看出那上面透着一种古怪的得意。

他的确做噩梦，但醒来之后没有时间去回忆梦到过什么，其实他根本记不得，只会闪出一些零碎的画面——一艘飞在天上的大船——一群和张秋一样的亚洲巫师——一条银白色的巨龙——伏地魔狰狞的脸以及一道绿光——在墓地——一双无神的双眼——然后就是头痛。

这些画面只是自己的大脑想象出来的，哈利这样安慰自己，他并没有得神经病，或是说暂且还没有。

“你说什么？我躺在床上就不勇敢啦？”哈利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那么疑惑，他用强硬语气说，“我有什么可怕的，是枕头还是什么？”

“我昨天夜里听见了。”达力喘着粗气说，“你说梦话。哼哼来着。什么——真龙——什么觉醒——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反正我听不懂。还有张仪是什么？一种食物吗？”

“你说什么啊！”哈利又问了一遍，但他的心突然一阵发冷，忽地往下一沉，脚下的暗黑似乎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时会被吞噬。

黑洞——

没来由的，哈利感觉自己就在不久之前进入过一个黑洞，那个黑洞似乎通往千里之外。

思绪被达力粗哑的笑声打断了，他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尖利声音，哈利警觉起来。

“‘别杀塞德里克！别杀塞德里克！’谁是塞德里克——你的基友吗？”达力笑的浑身都在颤抖，“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波特！”

“我——你在胡说——”哈利本能的说。但他嘴里发干。他知道达力没有胡说——不然达力怎么会知道塞德里克呢？哈利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敏感起来，全身的毛孔张开，汗毛直立。

“爸！救救我，爸！他要来杀我了，爸！呜呜！你有爸爸吗？你有父母吗？哦，对了，他们死了，对不对？一场车祸还是被什么人杀了？是我们家收留了你，你这个孤儿——怪胎——基佬——”

哈利要达力闭嘴，但达力叫的更欢了，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冲上前用瘦弱的身躯撞在达力身上，魔杖直接对准了达力的心脏。或许是因为猝不及防，或许是魔杖的威力，达力似乎被电击了一下，缩到墙根下。

事情不该这样，明明是哈利占据主动权的，但为什么此刻处处受到达力的掣肘。这么多年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达力太了解自己了，这是一件十分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不许你用那玩意儿指着我！”达力大叫起来。

“不许再提这件事，”哈利厉声说，“明白了吗？”

他愤怒极了，感觉到他对达力十四年的仇恨此刻正在冲破他的每一根血管，他感受到一种怒火，一种斯内普憎恨哈利那样的怒火，但他同样也能感受到，自己其实并不能把达力怎么样，就像斯内普不能把哈利怎么样一样。这是怒火和无奈相互交织掺杂的滋味，他只要念出一个简单的咒语，就可以让达力变成一只浑身沾满黏液的树猴蛙，然后一脚踩扁……

“把那玩意儿拿开——”达力突然奇怪的打了个寒战，抽了口冷气，好像被冰冷的水浇了个透湿。

黑夜里，怪事发生了。

周围微弱的光源消失了，天上的繁星、小巷两端昏黄的路灯，突然都消失了，好像有人在他和达力头顶蒙上一层不透光的黑布，这层黑布不但隔绝光源，连周围的声音也一起隔绝了。

彻骨的寒冷如附骨之蛆般袭来，温和宜人的八月夜晚一下子进入了隆冬腊月，达力紧闭双眼、浑身战栗。哈利以为他在无意中释放了某种魔法，有这种可能，因为在前几天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叫“软磨硬泡”这个咒语名字。可他根本没有，他更没有那种不念出咒语名字就可以释放魔法的能力——无声咒可是六年级才学习的内容呀。

达力恐惧的声音刺进了哈利的耳膜。

“你——你在做——做什么？快停——停下——！”

“我什么也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