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来客 第一百九十章 献祭（下）

哈利举起了魔杖，他必须这么做，他要结束这一切威胁，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他的意图，母亲跪地求饶，想用自己的生命来代替，但哈利不为所动，念出了那道咒语，母亲在绿光到来之际作出了一个所有母亲都会去做的动作——她扑向了婴儿，用身体挡住了致命的咒语。

与此同时，母亲哪怕没有魔杖在身边，还是释放了那纯洁的、爱的魔法，白色的光幕从她体内爆发，和绿光接触的那一刻起，咒语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变得分崩离析，四下纷飞，在房间里乱窜，一道咒语注入到了婴儿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泛着彩色光芒的深邃的伤口，婴儿大哭，他吓坏了。还有的咒语击中了哈利自己的同时还击中了摆在桌上的一面镜子上，镜子奇迹般的没有破碎，而是将咒语吸收了，伴随着一阵淡淡的荧光过后，回归于平常。画面和整个房间一样轰然崩碎，哈利的眼前再次出现了这面残缺的镜子……

真正的魔法，在于巫师本身的信念——血祭，无关于魔杖……

“砰砰砰”教堂外再次响起了烟花炮竹的声音，绚丽的色彩透过窗口一闪一闪地投射在教堂内，广场上爆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他们正在为今晚最后的时刻倒计时呢……

十……九……

他将锋利的边缘握在掌心微微用劲，浑身一颤，掌心瞬间传来了刺痛感，温热的鲜血开始像小溪一般在掌心流淌……救救他吧……救救他……他不能死……

“你真要这样做吗？哈利·波特？”

果不其然，那个声音，那个人出现了。

另一个哈利，他正默默站在身边，从哈利的口袋里一点一点的流露出来，最终汇聚成型。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静止，身边的打斗和咒语凝滞了、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是的。”哈利用从未有过的坚定说。

“你将会死去，失去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和这个世界，没人会再记得你……”

“我本该死去，在那一晚上。是妈妈的爱让我活到现在。”

“选择另一条路，你会成就大事业……看看魔法部的所作所为吧，他们胆小怕事，胡作非为，颠倒是非，控制舆论，难道你就为了这样一个腐朽不堪的魔法部而送命？这实在是太愚蠢了。如果你能像多斯特司长一样，跟随一个更加有雄心壮志的人，你将成就更伟大的事业——”

在哈利第一次来到霍格沃兹的时候，分院帽不也说了同样的话吗。在斯莱特林，他将成就更伟大的事业。然而，他还是选择了格兰芬多，哪怕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伏地魔吗？或许吧。”哈利讪笑了一下，“但我一直都在做愚蠢的事。”

哈利说，他抬头看向那个沐浴在圣光中的另一个完好无损的哈利，一个似有似无的巨大太极图出现在他身后，缓慢的旋转。

“想想你的父母，他们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他们用生命换来了你的——”

“每一个父母的爱都会保护他们孩子。”哈利不愿意再接受这样的蛊惑，他决绝的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难不死的男孩可以是任何人，罗恩、赫敏、纳威、西莫、张秋、塞德里克……可是哈利·波特只有一个……他是个傻瓜，他会选择死去，即使是为了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但他会为追逐正义和光明，会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光明的世界而放弃生命，去拯救天下的苍生……不是吗？”

道法随缘，普度苍生。这是张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我早说过，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并不绝对。”那个哈利双手捧起，出现一个太极图，黑色和白色相互在一起，就像一个只有黑白灰的调色盘，单调而乏味。

哈利凝视着太极图，沉默着。

“你错了。”隔了一会，哈利开口道，“正义里面会有邪恶、光明里面会有黑暗，但是它们是绝对的，就像白色不会是黑色，而且黑色永远不会是白色一样，就像面前这个太极图，黑白交织，却黑白分明……我会有黑暗的一面，但我所选择的，只有光明！”

“那么，你下定决心了？东西巷会离开英国魔法部，而作为一名英国巫师——”

“没错。”哈利说，“看看这里的人吧——”哈利环视了一眼残破不堪的教堂，“英国魔法部所谓的民主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光明和正义，他们至今还在被压迫、被奴役……如果真有正义的话，就应该给他们自己的选择的权利。”

“可**巫师将强大起来，他们会征服世界，奴役这个世界的巫师……”

“真的吗？”哈利笑着说，“他们真的会吗？几千年来，他们都是如此强大，站在世界之巅，可是，他们真的会用武力去征服世界吗？”

那个由棋子幻化出来的哈利似乎语塞了，他变得犹豫不决。

“你已经为自己做的那么多，为了赢得胜利，你赢得了魁地奇，你赢得了试炼，虽然伤害了他们，但让别人受伤总比让自己受伤好的多吧？”

“是啊，做了那么多……”哈利梦呓般的说，这似乎是哈利难以启齿的话题。

他开始回忆成功后的那一幕幕场景，那种优越感和幸福感，像海水一样将他掩埋，几乎窒息，那种窒息，痛不欲生。

“想想看，那些都是属于你的荣誉，至于别人，你又何必想那么多……”那个哈利语调轻快的说。

“是啊，做了那么多，伤害了那么多人，可我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我只得到了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和不愿意承受的伤害——”

“太心慈手软啦，这样会害了你。心软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成功不了。”那个哈利摆摆手，奉劝道。

“伤害我……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傻瓜、哭鼻子……哪怕不受人待见……哪怕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羞于启齿……哪怕一辈子一事无成……可这才是一个真实的哈利·波特啊，最起码他敢于勇敢地面对黑暗和强权，最起码他……也应该说句对不起，不是吗？”

笑容。此刻占据他视线的只有那些人的笑容，他们一起放声大笑，在糟糕的生活里，放声大笑。

好吧，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的选择既是选择本身……

声音越来越虚幻，仿佛是从哈利自己内心传出来的。

那个人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周围的一切又回来了，发射咒语的声音，墙壁的爆炸声音，邓布利多教授受伤了，他的长胡子乃至胸口处沾满了刺眼的血痕。罗恩拼命用身子护住昏迷的赫敏，不让她被落下来的石块砸中，多比耷拉着脑袋倒在墙根处，生死未卜，在他身边的只有福克斯，它正勇敢吐出如同鲜血般的火焰，阻挡那些试图把哈利拉向黑暗的食死徒和盘踞在黑暗中的纳吉尼。

哈利又回到了教堂。他手掌再次用力，从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席卷全身。但疼痛让他无比清醒。

第一滴鲜血此刻似乎才受到重力的影响，从哈利的手掌滑落，滴到张仪的胸口上，透过锁魂甲，渗入到张仪的胸膛。

现在，他的脑子清晰无比，似乎在云团之上、又在黑湖之底，嘴里重复念诵古老的咒语———以吾之血，献祭汝身……以吾之血，献祭汝身……—遍

又一遍，呢喃着。但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作。

这是他唯一知道的咒语，在可怕的杀戮声中虔心祷告。

即便没有魔杖，哈利也在释放咒语。他真心的希望，这一切都会如他所愿。

八……七……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只能感到自己体内的温度在流逝，伤疤的痛疼很快掩盖住了掌心的刺痛感。

六……五……

伏地魔发出了痛苦的吼叫。

“你做了什么！波特！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四……三……

他甩开了魔杖，双手抱住头。邓布利多趁机发出了一道咒语直击伏地魔门面，但是被一阵白雾抵挡，是那位坐在教堂尽头太师椅上中年男人，他一言不发，表情冷漠。

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