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来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塔楼之下（上）

哈利突然摔在地面上，一股泥土的清香直往鼻子里钻，他整个人匍匐着，等待意识和灵魂在身体后面慢吞吞的赶来。

隔了片刻，哈利急忙爬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除了胸口处隐隐作痛外，自己的肋骨或者其他什么骨头还没有断掉。

四周围一片黑夜，只有虫鸣声在不断提醒着哈利，他来到了未来的某个时间里，而且离霍格沃兹高耸的城堡不远，最多五十英尺的距离，现在一定很晚了，因为城堡的每个窗口都黑漆漆的，就连麦格教授的那扇窗子也是黑的。

更重要或者说更糟的是，邓布利多教授不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没能和邓布利多在一起。

目光上移，哈利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黑魔标记！

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悬挂在霍格沃兹城堡上空，一个人巨大的绿的瘆人的骷髅，嘴里吐出蛇信子般的舌头，这是食死徒出现的征兆，他们杀了人或者进行了恐怖袭击，都会留下这样的标记。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霍格沃兹，出现了最邪恶的黑魔标记，也就是说，霍格沃兹被食死徒攻破了，或者是伏地魔本人闯入了霍格沃兹。

哈利颤抖的跑了起来，他不再去管邓布利多是否会出现，他知道黑魔标记正在天文台塔楼的最上方，他全然不顾被发现的风险，一个劲的朝塔楼跑去——他告诉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和之前的几次一样，他必须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好去避免这些将要发生的事情发生——好在塔楼并不遥远，砖石搭建的塔基出现在视线里——如果哈利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话，意味着在这个时候的哈利也会在不远处，并且正在经历无比的痛苦——快了快了，哈利看到了被击毁的门扉和坍塌的屋顶，还能听见隐隐的爆炸声，周遭是一片夏日的火炬树，正如火焰般燃烧——塔楼里正在发生激烈的战斗，是霍格沃兹的人在抵抗食死徒吗——他的肋部传来了隐隐的疼痛，但是他不能停下，因为战斗的火光和爆炸的声音还在持续。

他必须……做点什么。

哈利刚跑到塔楼底下时，就被一个巨大的从天而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黑影像一个破烂的大玩偶似的重重砸落在哈利几英尺处的地方，气流挂落了数片火炬树叶，铺洒在它周围。

哈利气愤极了，他想大声呵斥，为什么有人高空抛物，如果他再往前一点的话保准会被砸中。

但很快，哈利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高空抛物，刚才那块黑影根本不是物体，而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哈利停下了脚步，他告诫自己不能靠近——但是，他的脚步开始一点一点的，不受控制的挪动着。

“不、不、不、不不不……”

哈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个劲的、不厌其烦的说这个，他拼命抑制自己大声叫喊或者呕吐出来的强烈欲望——那个人就这样躺着，用一种正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躺草地上，厚厚的草地原本异常柔软，但从如此高的塔楼之上摔下来，无论是谁也必死无疑，哪怕是一个法力无边的巫师，哪怕是一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

他靠的足够近了，近到足以看见每一处细节，原本就干枯的银发和胡须此刻显得更加毫无生气，半月形眼镜耷拉在一旁，右边的镜片由于剧烈的撞击而破裂了，而他的右手，十分引人注意，是一种病态的、让人看着不舒服的干枯焦黑状，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因为它们的主人已经死去了——虽然哈利想极力否认这点。

……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如此狼狈……死去……

哈利不忍心看下去，他把眼睛闭上了一会，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希望看的的一切都是时光门的错乱使他产生的幻觉，他希望这一切都消失——邓布利多没有死，也不可能死，最起码不会因为这样坠楼而死，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邓布利多。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情形就会不同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哈利没来由的想笑出来，因为这一切都太可笑了。但很快，他对自己滋生这样的情绪而感到懊悔。

“……我原以为会稍微好看一点……”

邓布利多教授那熟悉的声音飘进了哈利的耳朵。

愿望实现了，邓布利多没有死。他一定要好好问问为什么要对他开这样一个恶趣味的玩笑。

哈利急忙睁开眼，可眼前还是原先冷寂的夜晚，还是原先微凉的晚风，还是原先这所学校校长那死气沉沉的尸体，唯一不同的是——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瞪大了眼睛喊道。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活着的邓布利多，就站在他身边，穿着和地面上躺着的那位邓布利多有着同样的紫色长袍，他也正津津有味地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尸体看呢。

“嘘！”哈利身边的邓布利多教授伸出右手放在嘴边，但他的右手像炭一样焦黑，和地面上的尸体一样，“这个时刻，请不要破坏这位老人——怎么说呢——安静的……长眠。”

“可是……您已经……死了呀？”哈利在两位邓布利多的身上来回巡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压低声音问道，好像真的会叨扰一位睡着的老人一样，“这里发生了什么？”

“显而易见。”邓布利多轻快的说，“死人了。”

“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救邓布利多教授吗？”哈利鼓起希望问道，他觉得邓布利多教授应该可以。

“很遗憾，人死如灯灭。哈利。”邓布利多挑了挑眉毛。

“可是您的魔法高强——”哈利还没说完就被邓布利多打断了。

“任何魔法，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无法逾越生与死的界限，这是死神的底线。”邓布利多教授用说教般的语气回答道，“在东方有种名叫太极之力的魔法，能够把即将死去的人救活，当然前提条件相当苛刻，不是一般的巫师可实现不了……而且也是将死之人，并不是已经死去的人。”

说到底，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不是吗？

哈利的眼神顿时失去了光泽，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邓布利多教授空洞的话语在他身边穿梭、摇摆。若换在之前，哈利巴不得想了解太极之力这个魔法，但此刻，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东西的神奇所在，反正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用到它，反正这东西和邓布利多的死亡比起来微不足道。

“是谁……杀了你？”冷不丁的，哈利突然问道，他觉得如果知道谁是凶手的话，会好受一点，因为这样可以把无尽的仇恨和怒气转移到凶手身上。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邓布利多教授歪着头，皱了皱眉头，样子滑稽又可笑，他认真地说，“欲望，我只能这样说。”

“欲望……”哈利重复道，“我不懂…….”

“你以后会知道的，哈利。”邓布利多教授说，“当一个人死去之后，会一下子明白很多事情，包括我也一样，原先那些困扰着自己的想法、疑惑、执念会像初级变形术一样，简单明了——”

“不，我不想知道……我永远也不想知道这种事——”哈利固执地回应道，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

邓布利多教授慈祥的看向哈利，那张不真切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