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来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镜子（下）

等周围寂静无声后，哈利才意识到他正盯着黑湖发呆，月亮高挂在夜空中，湖面上的涟漪将月光一层层推散，远处的禁林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响声。他原路返回，默默的往城堡方向走去，手里紧紧握着那面镜子，一刻也不肯松开。

我们的爱，伴你度过黑夜……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念着，每说一次，都感觉内心在翻涌。此刻正值黑夜，他们的爱在哪呢？或许正和哈利一样，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吧。他从没感觉自己的父母离他是多么的接近，仿佛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们的身体。

穿过大厅，哈利看到费尔奇一边朝着天花板叫骂一边不停地清扫地面的垃圾。

等费尔奇一拐一拐的离开了大厅，哈利才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往格兰芬多休息室走去。此时学校静悄悄的，走廊里只点着一排孤零零的夜灯，月光照从窗口射进来，给走廊投下了一条忽明忽暗的通道。

哈利小心的在路上走着，他不想再有更多的事情来打扰自己，只想沉浸在一家人的温馨之中直到沉沉睡去。拐上三楼的楼梯，一股浓烈的酒味钻入了哈利的鼻子里，醉醺醺的特里劳妮正披着一件缀着金粉的薄纱，手里捧着一个脏兮兮的水晶球晃晃悠悠的走来。

“牺牲……血祭……觉醒……罪恶……”特里劳妮嘴里絮絮叨叨的，哈利快步从她身边走过，“邓布利多应该知道此事……他应该知道……他本该知道……

哈利尽可能的贴近墙壁，不让特里劳妮的身子碰到自己。

“停下……”特里劳妮突然沙哑着嗓子厉声吼起来，哈利愣住了。

只见她张开双臂、瞪大了眼睛，像个盲人一样四处寻找，哈利赶紧躲避。特劳里妮跑到墙根处，面对墙壁，神经兮兮般的张着嘴巴，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停下你的脚步……你将失去最后的圣洁……坠入无尽的黑暗……黑暗……”最后，从她喉咙里喷出一连串扭曲的、嘶哑的说话声。

哈利大气都不敢出，他等待着特里劳妮再说点什么，但她再次变得醉醺醺的，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哈利登上五楼的走廊之后告诫自己特里劳妮经常会做出这些奇怪的事情，尤其是在喝了很多酒之后。他累极了，不得不站着休息一会，在幽暗的走廊尽头，有一块老挝沼泽蛋，黑墨色的液体占据了半条走廊，十几盏灯围在周围，防止有人不小心掉进去。

哭泣的桃金娘正笑哈哈的在上面跳舞。

“我看见你了，嘻嘻嘻，不用躲。”哭泣的桃金娘开心地说，透明的眼珠子盯着哈利，“你骗不了我……他来了，可怕的老头——”

随后桃金娘慌慌张张地一头扎进了老挝沼泽蛋里。

哈利想知道这里的沼泽蛋会不会通到老挝，但很快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沼泽对面，邓布利多教授和李自从拐角处出现了，他们朝这个方向慢慢踱步而来，就像两位夜间散步的老人。邓布利多教授点亮的魔杖举在胸前，李自则拄着手杖，两颗明亮的光团在手杖处闪耀。他们在沼泽蛋那边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

“……要知道，这种沼泽蛋和消失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以让进入其中的人从另一个沼泽蛋中出来，”邓布利多教授似乎并没有想要追究是哪个调皮的学生释放的老挝沼泽蛋，他说，“只不过出来之后，需要好好洗把澡才行。”

“……你们学校还真是有教无类，这里不仅仅有学生，还有教授和幽灵，以及一些智慧生物和非智慧生物，您和英国魔法部的政治家们还真有些格格不入呀。”李自没有去谈论沼泽蛋，转而戏谑地说，“我听说经过他们这些年的努力，英国巫师成功地把马人赶进了森林，巨人也已经几乎在英国绝迹，而神奇动物更多的倒成了保护动物。”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无意去批评魔法部的某些政策，不过说真的，李，如今魔法世界需要更多的包容，而不是一味的排斥和压迫，容我自夸一句，只要我还在霍格沃兹一天，这里就欢迎所有正义的巫师、精灵以及所有的魔法生物……求同存异，是你们的伟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我很赞同。”邓布利多教授看了看走廊墙壁上悬挂的肖像，耐心地说，“而且，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两位老人堵住了本就狭窄的走廊，哈利只能贴紧墙壁站立。他发现身边的照片里有一位贵妇人正在打盹，不过哈利可以看到贵妇人的眼睛正悄悄地眯成了一条缝。

“可惜今晚只有一个听众。不过我倒是觉得巫师和哑炮不一样，哑炮和麻瓜其实没多大区别，一个遗忘咒，就可以让他们在麻瓜世界中生活的很开心。”李自在哈利身边停下了脚步。

邓布利多教授的眼睛穿过哈利凝视着贵妇人。

“遗忘咒的确是个很伟大的发明，省却了魔法部很多麻烦，但或许您忘了，它只能消除人不美好的记忆，而那些美好的记忆恐怕……这样反而会让他们产生更多的困扰，那究竟是一种仁慈还是一种罪恶——我是指剥夺他人的记忆。鄙人愚见，魔法是我们这类人的天赋，而不是凌驾于他人的权利。它可以造福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也可以奴役他们，了解魔法、学习魔法以及控制魔法……这才是霍格沃兹建立的初心和使命。”

“魔法的魔力在于其本身，但是大多数人并不能消受，正如搅乱你们欧洲魔法世界的那两位黑巫师，他们也是从你们的魔法学校出来的，如果当时就把邪恶的种子扼杀于萌芽之中，那会免去很多的杀戮和牺牲，这也是为什么昆仑殿一直以来只接受纯血统的巫师的原因。”

邓布利多教授像是被说中了心思，露出了疲倦的表情，他的动作像一个年迈的老人一样。

“加隆的正反面，我们很难预料得到，你说是吗？”邓布利多反问道。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您不是没有预料，而是一时被魔法奥妙冲昏了头脑，想一探其更加高深的奥义。像您这样聪明的巫师，在抛出加隆之前就应该知道，有些人注定被魔法所蛊惑，无法自拔。”李自顿了一会说，“我又何尝不是，当年居然默认学生们涉及太极之力这样的魔法，这黑与白的博弈，究竟还要酿造多少不幸和悲剧呢？”

“请不用太过自责，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们谁都无法定论结果。”

两位老人似乎都走累了，停在哈利身边。哈利的心脏砰砰跳动着，他只能感受到背后墙壁传来的阴冷。